奉天殿內,朱棣站在龍階上,一臉陰沉的看著下面的紀綱。
“來人!將紀綱打入詔獄!”
朱棣此刻真恨不得砍了紀綱,他委以重任的心腹啊,竟然背著他干出了那些勾當。
然而如今紀綱是否只是干了那些事,還需要徹查,朱棣只得先將紀綱打入詔獄。
隨后朱棣目光又看向朱高熾。
對朱高熾,朱棣是既欣慰又有些復雜。
欣慰的是朱高熾沒有擅作主張去幫紀綱,而是選擇鋌而走險將紀綱帶到他面前處理。
尤其是還能說動朱高煦來幫忙,可見朱高熾與朱高煦之間的兄弟關系,也恢復了許多,讓他很是欣慰。
但朱棣復雜的是,他的心腹,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出了事情,找的卻是朱高熾,并且以投靠朱高熾進行許諾。
現在是朱高熾沒有隱瞞,而要是朱高熾選擇幫紀綱脫罪呢?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這個皇帝,今后的一切都暴露在朱高熾的眼皮下?
通過控制紀綱,然后再控制錦衣衛,一旦朱高熾要做什么事,有著紀綱打掩護,他是不是都發現不了?
朱高熾這得人心的本事,是讓他既高興,又忌憚的。
哪怕這并不是朱高熾的錯,是紀綱的錯,但依舊讓朱棣警覺。
不再去想,朱棣緩緩開口。
“紀綱所犯之事,太子,既然是你發現的,那就由你來查,如何?”
“爹,這事不是我發現的,是紀綱自己主動說的,我第一時間讓老二來幫忙,就入宮了。
這事我不接,我手里還有其他事,爹你找其他人。”
朱高熾一點接的想法都沒有,紀綱犯的那些事也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而且這中間牽扯的人肯定不少,最為重要的,還涉及到朱高燧,可以說就是一個麻煩事。
本來他自己悠閑的減肥調理身子,后面開始給徐妙云調理身子,又接了治理安南的活,前面又要請高賢寧入仕,現在再接這么一個苦差事,他還要不要管理體重了?
而且這會朱棣對他的意見,哪怕朱棣沒有說出來,他都能夠感受得到。
朱高熾都覺得自己冤,朱棣自己挑的心腹,從靖難到現在逐步提拔上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是紀綱自己來找他,他完全就沒有想要與紀綱走近的想法,他才是遭了無妄之災。
朱棣見狀,也沒有再說什么,他問朱高熾也是順嘴,要是朱高熾真的接,他才要真正對朱高熾重新打量了。
“老二,這件事你來負責,務必下去查清楚,錦衣衛也會配合你。
不僅是紀綱之前究竟犯了哪些事,還有涉及的人,錦衣衛里面有多少和紀綱同流合污者,全部查清楚!”
“是!”
朱高煦神情激動,他是真沒有想到,朱棣居然會重用他。
這可是一件大案,辦好了,還不得更受朱棣關注與偏愛?
至于難度?
朱高煦根本沒有去想,誰要是敢在這事上面阻攔他,他是不會客氣的。
朱棣見狀,隨即就讓朱高煦下去了,剩下朱高熾一人。
“老大,你可真是會收攏人心啊,錦衣衛指揮使出了事,卻是想的是去投靠你,你比我厲害多了啊?!?
朱高熾迎著朱棣的視線,注視片刻,沒有絲毫回避,徑直笑了。
“爹,你現在口舌比之前厲害了,這事明顯我也是受害者,跟我有什么關系?
而且你也看見的,我一直在忙著娘的事情,以及我自己的調理,安南的事情與請高賢寧入仕,都給你說過的。
其他的事情,你見我做什么了嗎?總不能這也怪我吧?”
朱棣看著朱高熾一點都沒有退讓,就這樣盯了許久,最終卻是笑了。
“哈哈,不錯,身為太子,理應有這份人格魅力,很不錯。
這件事等老二先查吧,對于下一任錦衣衛指揮使,你有什么想法?”
“爹,你這是要準備傳位給我了?你是要打算提前進位太上皇?”
朱棣看著朱高熾那平靜又有些玩味的樣子,臉黑如鍋底,額頭的青筋都有些許浮現,胸膛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老大,是不是覺得現在有你娘看著,我就不會揍你是吧?
還想讓我退位,才做了幾年太子,怎么,就開始著急了?”
朱高熾鄙視的看向朱棣,絲毫沒有任何掩藏。
“爹,是你先不正常的,我不過是跟著你說的罷了。
那錦衣衛指揮使的人選,你自己定就是了,你問我干什么?
既然你想讓我來定,這不就是說明你想當太上皇了?”
朱高熾很是鄙視朱棣的試探,太沒有水準,真把他當做朱高煦了是吧?
如今的錦衣衛,不單單只是干情報抄家的活,還是皇帝的親軍。
如今宮廷侍衛,以及以后朱棣上戰場,都是錦衣衛跟在朱棣身邊的。
錦衣衛是從全國挑選力士,并且身份干凈才能進入的,下轄的北鎮撫司與南鎮撫司。
北鎮撫司管刑獄,南鎮撫司管軍匠諸事,另內置監察機構。
同時錦衣衛下轄眾多千戶所,前、后、中、左、右千戶所以及中左、中右、中前、中后、中中、后后六千戶所,包括馴象、屯田、馬軍左右千戶所等。
在如今正是錦衣衛權勢滔天之時,可以說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位,必須得是皇帝的心腹,不僅需要忠心,更是需要能力。
現在朱棣問他錦衣衛指揮使的人選,他瘋了才會提,這個位置只能是皇帝自己選,其他任何人都沒法干預。
這玩意誰敢干預誰就得死,不管你是誰,哪怕就是于謙來了,皇帝都會殺。
這也就是他剛才為什么那么說了,他要是真的掌控了整個錦衣衛,前提得是整個,讓朱棣進位太上皇,就會變成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也是哪怕是像紀綱這樣的錦衣衛指揮使,在錦衣衛內部的權力其實都是有限的。
除了直管的北鎮撫司,其余錦衣衛都是直接向朱棣負責的,或者是有其他的人負責。
朱棣看著朱高熾一臉淡然,絲毫不上套,不對這些關注一般,心頭一嘆,也不再說這事。
“這事就這樣吧,說另外一件事。
剛才楊士奇來找我了,說了你提出的那些,鐵鉉的子女赦免,甚至是優待,我都可以答應。
但修建鐵公祀,你是認真的?
這樣做你真有把握請出高賢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