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閣總部，一處密閉的房間內。

周玄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周玄單膝跪在幽藍色的地火前，指尖掐著復雜的法訣。地火突然扭曲變形，化作一張模糊的人臉。

“閣主，藥王谷試煉出現異常。“周玄的聲音壓得極低。

“那個清峰宗弟子陳升，煉丹時引動的天象...“

地火突然劇烈跳動，人臉變得清晰起來：“說下去。“

“他煉制的丹藥能吞噬丹勢，這分明是...“周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萬法爐'劫'字痕的特征。“

火焰中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突然掐住周玄的咽喉。他痛苦地瞪大眼睛，卻不敢反抗。

“本座感應到了。“火焰人臉的聲音變得陰冷，“不止是'劫'字，還有'魂'字的氣息在蘇醒。“

周玄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只手松開他，在他面前展開一幅記憶畫面——正是陳升炸爐時，萬法爐虛影閃現的瞬間。

“不惜一切代價。“

火焰中浮現出一枚古老的令牌，“帶上'時'字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周玄剛要應聲，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血痕，形狀酷似“時“字。

“記住，“火焰漸漸熄滅，最后的聲音如同毒蛇般鉆入耳中，“若這次再失手，你就去陪三百年前那個叛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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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蜿蜒向上，陳升跟在趙老六身后，每一步都刻意模仿著記憶中李老九的踉蹌步態。

暮色將群山染成鐵銹色，遠處山寨的輪廓漸漸清晰。

黑木寨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面繡著的卻不是常見的骷髏刀斧，而是一朵暗紅色的山茶花。

“這他媽是山賊窩？“

陳升眼皮跳了跳。

寨墻用整排削尖的杉木扎成，縫隙里還糊著防風的黃泥。箭樓位置刁鉆，兩個持弓漢子正用草繩捆扎箭矢，動作整齊得像軍營里的老兵。

趙老六突然回頭，那刀疤臉在夕陽下泛著油光。

“老九，待會兒見了寨主，管好你那張臭嘴。“

他拇指在喉間橫劃一下。“上個月有個新來的，舌頭現在還在旗桿上掛著。“

陳升適時露出惶恐神色，手指在破衣袖里卻悄悄捻動。

這具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告訴他，李老九腰間本應別著短刀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

跨過三道陷馬坑后，主寨大門轟然洞開。陳升瞳孔驟然收縮。

青石鋪就的校場上，二十幾個漢子正操練槍陣，突刺時喉間迸發的吼聲居然帶著某種韻律。

最駭人的是西北角，三個文士打扮的人正在木架上懸掛曬干的藥草，濃郁的藥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看什么看！“趙老六踹了他一腳。

陳升順勢撲倒在主堂前的石階上，額頭撞地的瞬間，他瞥見廊柱底部刻著細小的符文，青漆覆蓋下隱約露出清峰宗“云紋鎖靈陣“的痕跡。

“這是？”

堂內傳來玉器相擊的脆響。

陳升被拎著后領拖進去時，首先看見的是十盞青銅連枝燈。這種價值千金的照明法器，竟然被隨意擺在土匪窩里。

燈火搖曳間，半躺在虎皮榻上的男人抬起眼，酒盞里的琥珀光映得他眉間紅痣如血。

“寨主！“趙老五膝蓋砸在地上，“這就是清峰宗那群雜碎手里逃出來的兄弟，李老九。“

他扭頭低吼，“還不跪...“

“免了。“

楚修遠擺擺手，腕間銀鏈叮當作響。

他支起一條腿，露出靴筒上插著的細長鐵簽。

陳升呼吸一滯，那分明是藥王谷早些年間丹師用來挑取丹渣的“靈犀針“。

陳升立刻佝僂起背，讓李老九這張臉藏在陰影里。

“小、小人拜見寨主...“喉嚨里擠出恰到好處的顫音，同時用余光掃視四周。

東側博古架上，三尊煉丹爐的形制赫然是清峰宗內門所用；西墻懸掛的山水畫角落，題著江堰宗主私印。

楚修遠突然傾身向前。

陳升聞到混合著酒氣的冷香，聽見頭頂傳來帶笑的詢問：

“聽說...你能從江堰那老不死的手里爬出來？“

堂外忽然傳來整齊的梆子聲。

陳升后頸汗毛豎起，這分明是軍中夜巡的時辰信號。趙老六的刀柄已經頂在他腰眼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突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尋常山寨，而是某個精心偽裝的…

陳升低著頭，肩膀微微縮著，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衣角，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趙老六瞥了他一眼，突然上前一步，抱拳對楚修遠道：

“寨主，您別嚇他了，這小子膽子小，經不起折騰。”

“寨主您放心，老九他沒毛病。”

楚修遠原本冷厲的眼神聽了趙老六的話，驟然一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整個人往后一靠，懶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壺。

“行啊，老六，倒是護短。”他語氣一轉，忽然溫和下來，像是閑聊一般，隨意問道，“李老九，先前你們與江堰交手時，可曾見過江堰身邊那個煉丹師？”

陳升心頭一跳，但面上不顯，仍舊佝僂著背，聲音沙啞地回道：

“見、見過……挺年輕的，瘦得跟竹竿似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咳出來，活脫脫一個病秧子。”

楚修遠眼中精光一閃，猛地坐直了身子，酒壺“咚”地一聲擱在桌上，酒液濺出幾滴。

“好！”他大笑一聲，隨即瞇起眼，語氣陰冷而得意。

“江堰不在宗內，我昨日已派人下了戰書，他們要么交出那個煉丹師，要么……”他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字一頓，“屠了清峰宗。”

陳升瞳孔一縮，但很快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的冷意。他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道：

“寨、寨主，清峰宗好歹是個宗門，咱們真能……”

“怕什么？誰叫江堰那個老不死的敢動老子的人！”

楚修遠嗤笑一聲，指尖一彈，一枚銅錢“錚”地釘進柱子。

“他們沒了江堰，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陳升，慢悠悠道，“寨子里缺個煉丹師，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人弄過來。”

陳升低著頭，嘴角微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成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低聲應道：

“寨主英明……”

楚修遠滿意地哼了一聲，重新靠回椅背，仰頭灌了一口酒，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