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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夢

窗外完全被一層黑暗糊住,只能看見模糊的樹和建筑的輪廓。

駝恩怔怔地望著縫隙縱橫的天花板,心里莫名發毛。

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黑貓的蹤影,可死亡已經開始了。

他會死在這里嗎?

這個疑問剛剛出現在腦海中,駝恩猛地搖了搖頭,瞬間打消這個念頭。

“我才二十多歲,絕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他只能接受自己拼盡全力、機關算盡之后已成定局的死亡。

不想這些,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天花板的那些黑洞洞的縫隙上面。

很快一陣困倦襲來,

這短短幾個小時已經快要把他的腦細胞榨干。

他熄了燈,摸索著黑暗爬上床就要睡覺。

本來他以為自己很難睡過去,可出人意料的,幾乎是剛剛沾上枕頭,他立馬進入夢鄉。

夜色漸重,整個建筑無聲無息,沒有一處光亮,好像瞬間變成一副荒廢多年的模樣。

房間內晦暝、昏暗,空氣中的塵埃毫無生機地落下。

“吱呀~”

床底下傳來木頭擠壓的聲音,在靜寂的環境下顯得格外刺耳。

不知何時,一縷蒼白月光穿過窗戶,照明床上駝恩的身體。

他的臉顯得如此蒼白,整個人平躺著,雙手搭在腹前,仿佛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體。

嚓嚓...

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好像來自屋外,又好像來自上方。

聲音由遠及近,直到駝恩房間的窗邊。

“嗚嗚~”

是風聲,是風被強行塞進窗縫發出的嗚咽聲、抽泣聲。

沉睡中的駝恩毫無察覺,只是被風吹過的皮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把頭動了動,讓枕頭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巧合的是,他低垂的眼縫正好對向一個方位,那是月光照進來的方向,那是居高臨下的屋頂的方向。

吱呀~

刺耳的聲音立刻將駝恩喚醒,然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全身竟然無法動彈!

本應該反鎖的房門這時候卻露出一條黑漆漆的縫隙,而且越來越大。

是鞋底擠壓地板的聲音!

眼珠轉動,他看到一道高瘦的黑影幽靈一般朝他走來,手上拿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黑影越來越近,

他終于借助月光看清了。

赫然是塞繆爾!

他也終于看清楚塞繆爾手上拿的東西——一節骯臟、血跡斑駁散發著腐臭氣味的粗繩!

塞繆爾臉上無比冰冷,看向駝恩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節象征著死亡的粗繩慢慢套上自己的脖子,感受冰冷粗糙的繩子貼近脖頸處的皮膚。

“快動起來,快動起來!”

駝恩心中瘋狂叫喊,可自己的身體仿佛死機一樣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嗬嗬

繩子收緊,頸部額頭處的血管凸顯,駝恩的臉漲紅成豬肝色,眼球上翻,血絲顯現。

肺部最后一絲空氣消耗殆盡,窒息的感覺如約而至。

頭暈、耳鳴、意識模糊、手腳抽搐...意識開始喪失,瞳孔散大...

他死了!

......

眼睛瞬間睜開,駝恩迅速起身,臉上滿是恐怖之色。

他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異樣。

“原來是噩夢嗎,呼!”

喵~

他的身體瞬間僵住,腦袋慢慢抬起看向聲音的方向。

月光下,一只貓靜靜蹲坐在窗戶對面的屋頂上。

屋頂蒼白如霜,而它像一顆長在上面的黑斑,一只碧綠色的眼瞳直直盯著駝恩的眼睛。

它的另一只眼窩處空洞無物,只剩下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肉。

是那只黑貓。

駝恩迅速從床上下來,赤腳快步走到窗戶邊。

一人一貓隔空相視,四周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滯。

下一秒,黑貓徑直從屋頂跳下,消失不見。

次日,

直到房門響起一陣咚咚聲,駝恩才緩緩睜開眼睛。

早上七點鐘。

天色卻像是黃昏之前,光線無形無色,沉悶低調,渾渾噩噩。

下床打開房門,門外伊麗莎白夫人穿著昨天的衣服,一臉關心的看著他。

“喔,駝恩先生似乎昨晚沒睡好...這是我的過錯,實在抱歉了。”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先喝一杯牛奶清醒一下吧。”

駝恩頂著濃重的黑眼圈走到餐桌前,剛一坐下,耳邊便傳來塞繆爾低沉的聲音。

“駝恩先生,可別忘記早餐后的戒酒儀式。”

“昨晚...你的樣子看起來沒睡好,我也一樣,呵呵。”

看到塞繆爾那張臉,駝恩頓時回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噩夢,打了個激靈。

這個塞繆爾...得時刻警惕。

那個夢究竟是黑貓的幻術呢,還是某種預兆?

早飯很快吃完,塞繆爾便迫不及待地讓駝恩跟他來到書房。

駝恩先取了戒酒藥水,又快速背誦幾遍儀式內容,這才跟了上去。

這是駝恩第一次進入塞繆爾的書房。

剛一進去,他就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昨夜那只黑貓冷冷的蹲在書桌下,用那雙暗紅和碧綠的眼瞳盯著他。

第一次,他與黑貓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

一道充滿誘惑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挑動著他的神經,勾出一股沖動。

任務目標就出現在眼前,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只要自己沖過去,干脆利落的扭斷這只貓的脖子,副本就能通關了。

“不,不可能!”

駝恩的理智告訴他,先不說能不能殺死黑貓,任務目標可還有一個生存四天的條件啊,假如真的成功殺掉黑貓,怕是下一秒塞繆爾就會沖過來把他弄死。

“這是我收養的貓,當時看它瞎了一只眼的可憐模樣,我就把它抱回來了。你瞧,它現在多么肥碩啊!”

塞繆爾招了招手,那只貓便跑過來,依偎在塞繆爾腳邊。

駝恩語氣極其勉強的回道:“您可真是個善良的人。”

聽到這句話,塞繆爾臉上表現出極為受用的表情,他那終日陰沉的表情頓時消減。

書房內壓抑的氣氛輕松了幾分。

黑貓、塞繆爾,整個故事最危險的兩個因素跟他共處于一個只有十幾平的書房內,駝恩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點不敢放松。

塞繆爾走到書房窗前,拉扯著一塊粗布遮擋住外面的光線。

整個書房瞬間陷入黑暗。

只能勉強看見物體的輪廓和人形。

駝恩眼前一黑,眼睛正在調節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向后推了一把,為了穩住身體他下意識地把腳向后踩。

然后一聲長長的、響亮的、且持續不斷的尖叫,猶如聲帶被小刀割的漏風的聲音一下子沖破他的耳膜。

燈光亮起,駝恩立刻低頭查看周圍。

那只黑貓的蹤影消失不見。

戒酒儀式開始了。

塞繆爾在書桌兩側各自擺放了一盞燈,幽幽的燈火散發出微弱的光亮,以及一股難聞的氣味。

回想一遍戒酒儀式的內容,駝恩走到書桌一側,從口袋中拿出一瓶老舊的戒酒藥水。

塞繆爾站在另一側,一杯淡黃色液體,表面像是覆蓋著一層油膜,散發著如同生土豆皮的土腥味混合燃燒橡膠的焦臭的酒擺在他的身前。

兩人中間放著一張顏色暗黃的紙。

隨后,

駝恩倒上一杯戒酒藥水,令他沒想到的是打開瓶蓋的那一瞬間,強烈的酸味和霉味鋪面而來。

但是為了不表現出異樣,他只能強行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倒上一小杯。

然后立馬蓋上瓶蓋放回口袋。

房間內的氣味變得無比難聞,他顧不上這些,俯下身子將右手放到中間那張黃紙一側。

塞繆爾也跟著他俯下身子把右手放到另一側。

兩個人抬起頭,面對著面。

同時閉上眼睛。

駝恩開始念詞:“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圣靈充滿。”

“我自愿放棄所有含酒精的飲料,并承諾以清醒的生活為榮。”

“我謹此鄭重承諾,戒絕一切烈酒、啤酒、葡萄酒及其他含酒精的飲料,此生不再沾染。”

塞繆爾等著駝恩念完,又用他那種像是聲帶被黏液堵住的黏膩低沉的聲音重復一遍。

誓詞念完。

塞繆爾起身,伸出手將酒杯舉到胸部位置,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

駝恩早已等待,立馬把戒酒藥水遞給他。

塞繆爾毫不猶豫地將戒酒藥水一飲而盡,喉頭咽動,才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

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感謝你,駝恩。這次的感覺比之前都要棒,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想要飲酒的欲望了。”

駝恩扯著嘴角露出微笑,點了點頭。

心中念道:“我也感謝你,感謝不殺之恩。”

“這幾天你可以出來轉轉,不需要總是呆在房間內,屋內、庭院只要你想都可以看,別顧忌那會有什么失禮的地方,作為客人你享有充分的自由。”

塞繆爾隨后又提了一嘴:“不過最好別到書房和樓上,你知道的,我需要書房這樣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抵抗酒魔的纏身。而閣樓則是作為主人的我的小小的隱私之處,煩請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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