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廳。

案桌上一杯清茗，熱氣繚繞。

縣令趙南星放下手中文案，捋著胡子。

看向一旁側立的師爺蘇晦明，緩緩開口道。

“你說那個徐凡也是可用之材？”

“確實如此。”蘇晦明躬身回答，臉上露出微笑。

“他不僅膽大妄為，還出手狠辣，剛武道入門就出手復仇。這種做派，倒是可以利用的一把刀子。”

趙南星卻微微搖頭，鼻子里輕噴一口氣。

“年輕氣盛，難成大器。我若是他，就該繼續隱忍，日后再報復。”

“現在只圖一時爽快，可卻不考慮后果，很不明智。”

“那孫鵬海是王鴻才的外甥，以后絕對會報復，他徐凡背后沒人撐腰，遲早是個死。”

“區區一品一重，別說班頭，就是普通捕快都能對付他。是個命不久矣的蠢貨。”

“大人，是否保一保他？”，蘇晦明問道。

“不”，趙南星站起身，兩手背在身后，眼里露出精光。

“有的人死了比活著有用。等衙役們鬧出人命，我正好借機整頓。”

“到時候，給那徐凡備上一副薄棺，算是心意。”

蘇晦明點頭，躬身道：“大人英明。”

趙南星端起茶杯輕吹，抿了口又放下。

“那個叫周懷恩的白役天賦上佳，可以多加培養，我有大用。以后不用將精力放在閑雜人等身上。”

“是，大人。”

蘇晦明絲毫沒有反對。

天為棋盤星作子。

一縣之尊，則是把人當作棋子。

自然要在有用的棋子上花費精力。

潁河縣勢力復雜，大戶、幫派、土匪和縣衙勢力勾連，新縣令上任，根本是睜眼瞎。

要想拿下縣衙大權，必須用點手段。

首先就是在縣衙里安釘子找內應。

既然徐凡無用，那以后也不用再花費時間。

蘇晦明從心里將徐凡的名字劃去。

這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個仆人快步走進，在門外喊道。

“老爺，小的有事稟報。”

“進來。”

仆人躬身小步跨進大廳，行禮后才說道。

“老爺，有個白役揍了捕快張德。”

他是趙南星從老家帶來的仆人，經常上下走動充做眼線。

所以得到消息，立刻過來匯報。

“什么？還有這等事情。”

趙南星和蘇晦明面面相覷，都能看到對方眼里的震驚。

白役一般是普通人，就算是武者也資質有限，最多是一品一重的的境界。

因此周懷恩一品二重就顯得極為亮眼。

而捕快要求更高，最低要有一品三重。

按照常理，都是捕快揍白役，從沒聽說過反過來的。

倒反天罡。

“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趙南星繼續問道。

“確實是真的，小的親眼去看了，張德臉腫的跟豬頭似的。”

“怎么會這樣？”

趙南星百思不得其解，武者境界差距不可逾越，

除非是某個白役獲得天材地寶或是傳說兵器。

可那都是無稽之談。

白役們都是窮苦賤命，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機遇。

“你怎么看？”

趙南星看向蘇晦明。

“屬下認為，或許是周懷恩所為。”蘇晦明聲音里帶著驚喜。

“他本就是一品二重的境界，或許剛好突破到一品三重。”

“不過剛突破一品三重，就能打敗一個老捕快，這小子確實天賦上佳。”

“確實如此”，趙南星眼里閃過一絲贊賞。

“年輕人就要有沖勁，敢打敢拼。我早就知道周懷恩不簡單，確實是個人才。”

這話說的蘇晦明都嘴角抽搐。

剛才說徐凡的時候，縣尊大人可是另一幅說辭，他居然不會臉紅。

說得好聽，實際上是看碟下菜，沒有實力做什么都是錯的。

不過他自然不會去觸霉頭。

反倒恭維道：“大人慧眼識珠。”

趙南星眼睛微瞇，不斷捋著胡須，神情很是愉快。

“去把周懷恩叫來。”

“好的，老爺。”

仆人退去。

趙南星繼續說道：“周懷恩突破到一品三重，這捕快的位置非他莫屬。這可比那什么徐凡有用多了。”

蘇晦明也點頭贊同。

很快。

周懷恩快步來到，在門外朗聲道。

“屬下周懷恩，求見縣尊大人。”

“進來。”

趙南星聽見這聲音就覺得很滿意。

很好，很有精神。

“周懷安，你給我個驚喜啊，什么時候突破到一品三重的？”

“啊？大人居然知道此事，屬下也是剛剛突破。”

周懷恩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從未告訴別人突破的事情，縣令居然能知曉。

喜的是縣令一直暗中關注，明顯是看中他，未來可期。

趙南星和蘇晦明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看吧，果然是他。

趙南星點頭正色道。

“張德傷勢如何？”

“誒...他沒有大礙。”

周懷恩感覺有些糊涂，怎么忽然又扯到張德，但還是如實回答。

趙南星愈發滿意，看著周懷恩的眼神都是欣賞。

雖說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但下手有輕重，沒有鬧出大事。

有勇有謀。

“干得好，這衙役的位置非你莫屬。”

“多謝大人。”

周懷恩內心狂喜，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有好處肯定要收下。

趙南星繼續問道。

“說說你怎么打敗張德的。”

“啊？”

“怎么了，這還要保密？”

“不是...這...不是屬下干的，是徐凡所為。”

“什么，是他？”

趙南星跳起來，衣袖帶倒茶杯，熱水澆在腳面。

“哎喲，燙。你確定是徐凡？”

“嗯...確實是他。”

周懷恩終于明白過來縣令想了解什么。

霸占功勞的念頭一閃而過，但想想根本瞞不住消息，還是選擇如實回答。

趙南星還是難以相信。

“我沒聽錯吧。”

“大人，您確實沒聽錯。”

蘇晦明幫忙回答，但他的臉上也難掩震驚。

眼睛直勾勾看著周懷恩，一度懷疑是這人說謊。

畢竟昨日看到徐凡，那只是一品一重的武者，今日就能打敗一品三重的衙役。

簡直是騙三歲小孩。

周懷恩被兩雙眼睛盯得心里發毛，趕緊解釋。

“屬下親眼所見，今日張德想要教訓徐凡...”

周懷恩將今天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

趙南星兩人眼里的疑惑越來越多。

徐凡究竟是什么情況。

一品三重的老捕快，你一招就打飛了？

不是，你吃金丹了嗎？

但不管怎么樣，他們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徐凡真的打敗張德，而且很輕松。

趙南星恢復神態，隨意揮手。

“哼，下次有話就一次說清楚。”

“屬下明白。”

周懷恩平白挨罵，心里憋了口氣。

但也因此明白了此時的情況，縣尊或許是誤會了打敗張德的人。

所以剛才才會有那番表現。

這捕快的位置說不準會給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