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妙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根本沒有注意到宋瀟瀟話里有話，只是搖著頭說：“跟個迷霧一樣。
就像這次公司要上線第一款游戲，本來是方海威他們先上的，結果被林陌壓到年后了，他自己手上那一款得要先上。”
宋瀟瀟一聽，眼睛里滿是疑惑：“他可真敢啊，賬上都沒多少錢了，公司第一款游戲上線，他打算怎么賺利潤呢？”
何妙妙神秘地看了眼周圍，像是怕被人偷聽到什么秘密一樣，小聲地說：“其實林陌和戴間已經在搭線，具體則怎么弄，他們兩人都沒說。
要不是花的錢太多我都不知道這事。”
宋瀟瀟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她開始回想著之前和林陌之間的談話。
她知道公司現在已經有兩款游戲開發完成了，而營收渠道是由戴間負責處理的。
可是，把這三方面結合在一起的話，她還是想不明白。
林陌為什么要做出把其中一款游戲免費化這樣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決定。
何妙妙看到宋瀟瀟呆呆地出著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行啦，馬上就要過年了，想想放假去哪里玩吧。
這些打江山的事情，就交給那些男生去做，咱們呢，就負責守好我們的疆土，把文件處理好好就行了。”何妙妙勸說道。
宋瀟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嗯，你說得對。
不過你還是再跟我說說有什么辦法能夠追男生吧。”
......
南大計算機系大一的期末，最后一場考試的鈴聲落下，林陌從容地交上試卷。
當他剛剛邁出考場，手機鈴聲便急促地響起，戴間的電話不期而至。
“怎么了，老二？”林陌接起電話。
“老三，老二說你媽來宿舍找你了。”戴間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媽？”
林陌的心中泛起一陣異樣，這個久違的稱謂，此刻聽起來竟如此陌生。
“我知道了，你讓老二告訴我媽，去蔡家坡，我馬上到。”林陌迅速說道。
掛斷電話，林陌腳步匆匆，朝著電話里約定好的地方快步走去。
南大頂沃仔路的蔡家坡，一家溫馨的甜品店內，林陌與母親連香蓮相對而坐。
靠窗的位置灑進柔和的光線，桌上的兩份港式雙皮奶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這是他們之間僅有的“熱絡”點綴。
從見面的那一刻起，簡單的寒暄后，寂靜便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林陌感覺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前身關于母親的記憶，滿是痛苦自卑與怨恨，讓他不知從何開口。
而對面的連香蓮，這位眉心帶著淺淺痣痕的中年婦女，想必也是頭一回如此正式地和自己單獨交談。
“陌陌，你能考上南大，真是有本事，鎮上的長輩們都夸你有出息呢。”連香蓮率先打破沉默，臉上洋溢著慈祥的笑容。
林陌只是微微頷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依然沉默不語。
連香蓮見狀，笑著從挎包里輕輕取出一個盒子，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陌陌，你離家這么久，我們聯系也少，媽媽有時候想跟你聊聊天都沒機會。
這手機是叔叔讓我帶給你的，樣式或許舊了點兒，但該有的功能一樣不少。”
林陌心中毫無波瀾，只是淡淡開口：“您大老遠跑這一趟，不會只是為了送個手機吧。”
連香蓮微微皺眉，但說話的熱情絲毫不減：“你都離家半年了，今年過年該回家了。”
“不了，我假期還要兼職。”林陌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這孩子！”
連香蓮佯裝慍怒：“從小你就獨立，可要缺錢了跟媽媽說啊，或者跟叔叔講。
我們作為你的爸媽，怎么會不給你錢呢。”
連香蓮話音剛落，林陌心中那些不好的記憶如洶涌的浪潮般翻涌而來。
“唉，什么補習費要200塊。”
“你一周50塊肯定夠了，不夠再講，肯定是夠的，高中不是包吃嗎？”
“你要體諒媽媽，楠楠剛出生，什么都要花錢，昨天看個病就花了三四百，你那些書不用買，課間找同學借一借。”
記憶中的畫面與眼前的人重疊，讓林陌不自覺地緊握雙拳。
好在雙手一直放在桌下，沒讓對面的連香蓮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
“您還是直說目的吧。”林陌平靜地說道。
連香蓮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陌陌，你還在怨恨媽媽嗎？
媽媽有時候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啊。
我不僅要照顧楠楠，平常還要接送安安上學，家里也就你這孩子最讓我省心了。”
林陌依舊沉默，連香蓮繼續訴說著。
“特別是安安，讓他上課好好聽講他不聽，結果期末科科都不及格，班主任都找上門了，希望我們當家長的上點兒心，教教孩子讀書。
可我和你叔叔那會讀書，我們家里數你會讀書了，陌陌。”
“您的意思是，您大老遠從家里跑到這兒，就是為了讓我放假回家輔導安安功課？”林陌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連香蓮伸出手，輕輕抓住林陌的手，語氣變得輕柔起來：“陌陌，安安是你的弟弟，你做哥哥的教他讀書是理所應當的。”
林陌指尖觸碰到那只手，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理所當然的，我說過，我放假要上班。”
連香蓮耐心地說道：“你是不是還在怨恨媽媽，還是厭惡媽媽？
媽媽真的不容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你要相信，媽媽是愛你的。
要是沒有這份愛，當初就不會把你帶在身邊了。”
愛里長大的孩子，才知道什么是愛。
前一世，林陌長在愛里。
自然分得清眼前所謂“愛”的虛情假意。
他就是那被當作添頭，一同售賣的“殘次品”。
為了將這個“殘次品”賣出去，只能捆綁“熱銷品”，幻想有一天能一同售出。
而真正的愛，絕不是依附他人而存在。
這位中年婦女當時明明有選擇的權利，卻舍棄了隨著年齡增長自尊心愈發強烈的少年，選擇追逐屬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