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金色的凈世紅蓮在虛空中盛放，蓮焰裹挾著規則之力，將兩名神跡獵人首領的黑袍寸寸焚毀。

他們的身軀崩解成萬千幽藍光點，每一粒光點都蘊含著精純的規則之力。

體內面板將這些光點吞噬殆盡。

面板界面驟然黯淡，化作一片混沌的灰色，唯有中央浮現一行小字：

【檢測到規則碎片，面板進入升級狀態。】

張玄昭不禁疑惑，這個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東西。

與此同時，戰場另一端，被他加滿屬性的信徒們已與剩余的黑袍人廝殺至尾聲。

槐守的根須如玄鐵鎖鏈絞碎敵人胸骨，金敖的冰晶鱗甲反射寒光，將一名黑袍人當胸貫穿。

巫祝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手中木杖狠狠砸向黑袍人，杖身與灰霧鎖鏈相撞的剎那迸發出刺目金芒，雙眼燃燒著決死的戰意。

大壯拳風如雷，轟得對手筋骨盡碎。

這些低階黑袍人并非規則所化，而是有血有肉的修士，此刻在滿屬性信徒的圍攻下節節敗退。

“留一個活口！”張玄昭的聲音穿透戰場。

小老鼠聞言，利爪在最后一名黑袍人喉間驟停，轉而一記尾鞭抽碎其膝蓋。

那黑袍人悶哼跪地，青銅面具被槐守的枝條挑飛，露出一張蒼白的人類面孔，眼中滿是驚懼。

“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黑袍人嘶聲質問，嗓音因疼痛而扭曲。

張玄昭凌空踏步而來，神威如淵：“這話該吾問你。”

他指尖凝聚一縷神光，抵住對方眉心，“你們為何追殺神明？誰在驅使你們？”

黑袍人瞳孔緊縮，卻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張玄昭神光倏然侵入其識海，然而下一秒，黑袍人七竅迸血，頭顱如西瓜般炸裂。

“禁制？”

張玄昭蹙眉，瞥向滿地黑袍人尸體。

這些修士顯然是被豢養的爪牙，連記憶都被下了封禁。他望向灰霧散盡的天際，目光深沉。

“看來，得等面板升級完畢，才能挖出更多秘密了……”

張玄昭的身影漸漸淡去，他望著信徒們身上仍未褪去的戰意，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疲憊卻欣慰的笑意。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期許，仿佛在無聲地告訴眾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經此一役，某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羊骨坡的眾人眾妖仍沉浸在驚懼與震撼之中。這一切的發生僅在疏忽之間，卻又仿佛經歷了漫長的時光。他們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目光呆滯，似乎還未能從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中回過神來。

他們竟然親眼目睹了神明的真身，那凌空而立、神威浩蕩的身影，那揮手間擊退強敵的偉岸英姿。

神明不僅賜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力量，更親自出手為他們擊退了那些可怕的黑袍人。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震撼，以至于許多人仍覺得不真實，仿佛置身于一場不可思議的幻夢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寧靜，既像是大戰后的余韻，又像是新生的序曲。他們知道，從此刻起，他們的命運已經與那位神明緊緊相連，而這方天地，也將因今日之戰而徹底改變。

槐守葉片的沙沙聲里分明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您放心，從今往后，我槐守誓死效忠，我就是您在塵世的眼睛。”

羊骨坡的晨霧尚未散盡，巫祝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斷裂的木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望著天穹上漸漸消散的金焰，渾濁的淚順著臉頰滾落。

“都看見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神明為我們流血了。”

身后跪伏的村民們如夢初醒，有人將臉深深埋進泥土里嗚咽，有人拼命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這些曾經習慣像牲畜般茍活的村民，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神明庇護的震撼。

他們這些曾被鰱魚妖當作牲畜圈養十余年的可憐人，此刻終于明白自己的神明有多么仁慈。

他們顫抖著、戰栗著，從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與羞愧：如此卑微的他們，怎配得起神明這般以命相護？

巫祝枯瘦的手指緊握木杖，對著眾人說道：“不能光守著羊骨坡這點地盤了。從今日起，所有壯年男子隨我伐木采石，擴建屋舍；婦孺們開墾荒地，播種糧食。我們要讓四方都知道，這里有一位庇佑眾生的真神！”

他踢開腳邊神跡獵人殘留的青銅面具碎片，枯瘦的手指向遠處：“從今日起，但凡來投奔的流民，羊骨坡管飯管住。”

小老鼠見狀，綠豆般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不想讓他搶了風頭，也不甘示弱，竄上殘垣，尖細的嗓音傳遍羊骨坡左右。

“眾妖族聽令！”

它刻意模仿著巫祝的語氣，“立即向外擴張領地，遇妖不服者打到他服為止！好給人族騰出開荒建房的地界！”

殘垣下的鼠群頓時吱吱應和，幾只體型較大的鼠妖已經開始摩拳擦掌。

不遠處，槐守的枝葉沙沙作響，金敖也暗自點頭，仿佛在無聲地贊許這番安排。

平順城，高翠娥站在城中央的石臺上，神明入夢時那股肅殺之氣，讓她心頭發緊，她有預感神明遇到了危機。

“所有人都聽著。”

她目光掃過臺下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

“從今兒起，但凡進城的，都得在名冊上記清楚來處。登記在冊的，每日能領一碗熱粥。”

人群里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幾個面黃肌瘦的流民眼睛亮了起來。

高翠娥緩步走下石階，腰間的神符木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誰能引來十戶人家在城里安家，賞三斤粗鹽，一石糧食。”

這話像塊熱炭扔進干草堆，人群立刻騷動起來。幾個精明的商販已經開始掰著手指盤算，幾個老農則小聲嘀咕著這些糧食夠吃多久。

她轉身指向城西那座新修的神廟，聲音突然提高：“但有一樣，凡是進城的，都得誠心誠意去拜神明。”

元朔的貓兒山微微顫動，他看見籠罩山頭灰霧如退潮般收縮，露出久違的湛藍天光。

他身后黑壓壓的妖群齊刷刷現出原形，這是妖族最古老的臣服禮。

三尾狐妖、千年參精……貓兒山之外的各路妖族盡皆臣服。

貓兒山山腳下的流民看見終生難忘的景象：數以千計的妖族扛著梁木與石料，在建造屋舍。

為首的黃鼠狼精吆喝：“管你是人是妖，來貓兒山定居的送三分靈田。”

神廟中的張玄昭睜開神目，三地信徒的動向盡收眼底。

他深處的憂慮并未消散。那些游蕩在世間的黑袍身影，就像懸在頭頂的利劍，滋長著不安。

三日后，面板升級完畢，腦海里的光幕終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