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那便煩請您通知村民趕快逃離羊骨坡吧，這里要遭禍事了。”

哪知老者只是頷首：“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元朔氣悶道：“你這老丈怎的這般無禮，我們好心通知于你，怎么凈趕我們走？”

“我們招惹了狼妖，恐要牽連于你們，先前已經(jīng)耽誤一天了，再不做逃離，恐是來不及了，老丈，快通知大家伙，逃吧。”

老者褐色的眼眸看了他們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

“你這人為何只顧嘆氣。”元朔抱著肩，對老者長吁短嘆的模樣十分不喜。

三伯制止了元朔，說道：“老丈，小孩子不會說話，您有什么顧慮直說吧，若我們能幫上的一定會盡力幫。”

老者再次嘆氣，說道：“這事你們幫不了，你們逃命去吧。”

三伯不想因為他們的緣由白白叫人送命，固執(zhí)的催促老者。

老者看出二人好意，也不再諱莫如深，嘆聲道：“羊骨村已經(jīng)被這里的'河神'圈養(yǎng)了，我們逃不掉的。”

元朔不解：“不可能，神明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

老者冷哼：“所謂的神就是妖魔，我們都是他圈養(yǎng)的食物。”

“那為什么不逃？”元朔不理解。

他們家族每次遇到打不過的妖魔，就全力逃跑，從打他記事起，家族都已經(jīng)換了十余個地方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干涸的眼眸，涌現(xiàn)一股死寂。

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元朔還要說什么，三伯抬手制止了。

“既如此，老丈，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三伯拉著元朔就要走。

一對夫婦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孩童，如同行尸走肉的走了過來。

那婦人肚子里還懷著孩子，表情一片死寂，丈夫跟在后面，也看不到一點生的氣息，像個活死人，眼中空無一物，路過元朔二人就像什么也沒瞧見一樣。

唯有那孩童還有一絲朝氣，可仍比尋常孩童多了一層陰郁。

那婦人走近老者，把孩子交到老者的手上。

“巫祝，祭品已經(jīng)準備好了，求‘河神’大人賜福吧。”

“再等等，等老李的媳婦把孩子送來，一起賜福。”

元朔聽到此話，定住腳步，他迷茫的看向三伯。

三伯搖搖頭，示意他趕快離開這。

這時，一個婦人哭哭啼啼從另一個方向的趕來哀嚎：“巫祝大人，求求你開開恩，求您開開恩，不要獻祭我的孩子給‘河神’。”

三伯聞聽，拉著元朔快走。

“三伯，不管他們了嗎？”

“咱們管不了。”

“可是我……”

“你什么你，你什么都沒有，別胡說。”

“我的意思是說，至少告訴他們山上有神可以救他們的信息吧。”

“你又不知真假。”

“如果是真的，他們不是有了一絲活的希望了嗎。”

三伯定住腳步，看著那些個麻木不已的身影，有了一點動搖。

“我就剩這一個孩子了，求您體諒體諒我們吧。”

婦人不停祈求，身后的女童也跟著磕頭：“巫祝爺爺，求求你不要把我送給妖怪。”

婦人嚇得捂住女童的嘴巴，眾人的神情都為之一變，等了一會兒，無事發(fā)生，緊張的表情又恢復(fù)麻木。

老者嘆息：“村里只有你家孩子符合標準，我做不了主。”

“認命吧。”

“認命吧。”這是婦人被虜?shù)竭@個村十多年來，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么久了，她可以認命，但是孩子不行。

孩子不滿五歲，還沒有被下詛咒，是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的，無論如何，她也要把孩子送出這個魔窟。

但是她的心思剛起，就被老者澆滅：“別想了，沒用的，每個地方都是如此，不過是從一個魔窟逃到另一個魔窟罷了。”

元朔終是看不下去了，山上有真神，這一點他可以確信，不明白三伯為什么阻攔他說出這件事。

他忽然高聲道：“你們想活著，可以去拜山上的真神。”

他的聲音引起村民的注意，卻沒有引起一絲波瀾，不過終使麻木的村民有了一點表情，竟是鄙夷。

“山上的神早已經(jīng)死了，老巫祝的曾曾祖父曾親眼看見一群魔軍蕩平了禿嶺山，為首的魔將殺了那尊神。”

元朔冷哼：“既是神，怎么會被魔物殺死。”

“既未死，幾百年來為何不庇佑我們？”

元朔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辯駁的話，強行說道：“那肯定是神沉睡了，最近才蘇醒過來。”

村民不信，元朔就把自己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三伯緊攔著都攔不住。

“所謂真神怕也是什么妖魔吧，你們是他的手下，來騙我們?nèi)ニ兔模俊?

元朔年輕氣盛，氣道：“總好過所謂的‘河神’。”

“每年只要獻祭一對童男童女，‘河神’大人就會保我們不死，你們口中的真神又為我們做了什么。”

元朔更氣了，若不是三伯攔著，他真想把這些人抓起來打清醒。

因著元朔二人的打斷，獻祭的事情沒有繼續(xù)。

天色已黑，村中的霧開始濃郁起來，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

元朔二人找了個廢棄的房屋暫時住下。

“三伯，他們?yōu)槭裁床恍盼艺f的。”

“知足吧，他們沒有把我們趕出村子已經(jīng)很好了。”

兩人說著話，一道敲門聲音突然響起，二人戒備地看向門口，沒有出聲。

一個女童聲音響起：“大哥哥，老伯伯，你們睡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打開一條門縫。

來者是白天哭求巫祝放過她女兒的婦人以及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抱著婦人的大腿，仰著頭，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們。

“夫人，這是？”三伯捏住自己的護身之物，準備隨時暴起。

婦人歉聲道：“深夜打擾，實屬不該，只是今日聽聞小兄弟的話，夜不能寐，便來證實一下，小兄弟所說的話，可否屬實。”

元朔點點頭：“確有其事。”

婦人熱淚盈眶，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試試。

小女童天真的說道：“只要拜一拜，神就會幫助我們嗎？”

元朔點點頭，看一眼三伯，又說：“但是心要誠，心誠則靈。”

女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三伯在一旁嘆息，把身上的引路燈借給婦人，“拿著這盞燈，可以找到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