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雙目如炬，眉心那道淡金色神紋熠熠生輝。他足尖輕點，半空留下一道殘影，瞬息間已掠過數十丈距離。

那野豬精首領尚未反應過來，碩大的頭顱便沖天而起，妖血在地上潑灑出猙獰的扇形。

野豬精身旁的魔族人大驚，猛地向后一躍，一道黑霧飛出，直取元朔后心。

元朔頭也不回，左手反手一抓，那專傷神魂的蝕魂釘反被他扎到了魔族人的腦中。

黑霧順著元朔指縫流淌，他舔了舔嘴角：“還是魔族人的血夠勁。”

兩個頭目皆瞬息被殺，妖群頓時大亂。

幾個機靈的小妖轉身就逃，卻見元朔幾個殘影閃過，幾只小妖渾身精血盡數抽干。

“這......好不容易醒來的，不會又要暈吧。”

元志行眼睜睜看著元朔如虎入羊群，每一次揮掌都有妖物化作干尸。

最可怕的是，那些往日需要苦戰的妖兵，此刻竟連他衣角都摸不到。元朔總能在攻擊臨身前詭異地平移三尺，仿佛能預判所有攻勢。

不到一刻鐘，洞外已堆起小山般的妖尸。元朔收勢而立，周身繚繞的血霧漸漸沒入體內。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里原本暴起的青筋已恢復如常。

“三伯。”

他轉身時，眼底猩紅盡褪：“我活過來了。”

元志行內心暗自數著，見他沒有再次暈倒，粗糙的大手死死攥住元朔肩膀。

“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他聲音哽咽。

但很快又板起臉：“你這小子，差點把命搭進去！”

元朔看了他一眼，瞬間要栽倒在地，嚇得元志行立刻扶住。

“逗你的，三伯。”

“我沒事。”

“你個臭小子，學壞了啊。”不過見他臉色慘白，還是扶著他進洞窟坐了下來。

蜘蛛精拖著殘肢縮在角落，八只復眼瘋狂閃爍。它親眼見證這個人類少年，是如何在呼吸間將野豬精親衛隊吸成肉干的。

此刻那少年眉心金紋微閃，竟讓它想起黃鼠狼大王常常提起的“神眷者”傳說。

元志行望著眼前這個已然脫胎換骨的侄兒，心中百感交集。他一手帶大的孩子終于羽翼豐滿了，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護，他既欣慰又悵然。還有擔憂，他這樣一直吸取妖魔的血液能行嗎。

“這次怎么昏睡了這么久？”元志行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關切，“可有哪里不適？”

元朔搖頭，元志行松了一口氣，絮絮叨叨的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都與之說了一通。

元朔恍惚間抬起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眉心的金色神紋。

“三伯...”元朔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剛要說什么，瞥見一只蜘蛛精躲在一側的石壁中正對著他諂媚的笑時，抬手就要殺了他，三伯連忙阻止：“這小妖已經臣服了我們，他知道方圓百里所有妖族勢力，留著他有用。”

他轉頭對著蜘蛛精沉聲道：“你出去。”

“小的告退。”

隨后又看向那四個呆立在那如木偶的四人，三伯嘆息一聲。

“他們此時和傀儡沒什么兩樣，已經聽不到你說什么了。”

元朔看著出去的蜘蛛精以及如傀儡般的四人，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將夢境娓娓道來。

羊骨坡的槐花香，神廟檐角的風鈴聲，還有神龕上那雙洞徹天地的眼睛......

“你是說......”元志行死死盯著那道神紋。

元朔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不想去斬妖盟了，也不想投奔誅邪會。”

元志行皺眉：“那你想做什么？繼續當個獨行俠？”

元朔搖頭，目光灼灼：“我要留在這里，做貓兒山的統領。”

“你瘋了？！”元志行猛地站起來，“你知不知道這山里有多少妖怪？那些野豬精、黃鼠狼精，還有那些投靠魔族的小妖，哪個是好相與的？”

元朔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虔誠：“神明救了我，還賜予我新的力量。三伯，我在夢中看到了，羊骨坡那里的妖怪和人族共存，甚至還會一起給神明上香。他們供奉神明，神明庇佑他們，這才是正道。”

他轉身，目光堅定：“我不想再跟著那些所謂的正道組織，他們只顧著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我要在這里建立自己的勢力，收攏那些無家可歸的人，讓他們也拜神明。”

元志行看著侄兒，突然覺得他變得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那份沉穩與決斷，熟悉的是那份赤子之心。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小子，倒是有點子魄力。”

元朔咧嘴一笑：“那三伯是同意了？”

元志行哼了一聲：“我不同意，你就不干了？”

元朔搖頭：“不會。”

“那不就得了！”元志行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蜘蛛精扒著洞口的巖縫偷看，元朔看向他，他嚇得摔了個跟頭。它連滾帶爬地逃開，卻聽見身后傳來元朔的傳喚：“進來。”

缺了三條腿的蜘蛛精正戰戰兢兢地站在洞口，手里捧著一束野花，諂媚地堆著笑：“大人，小的給您采了些花，驅驅洞里的晦氣……”

元朔走過去，接過花束，拍了拍蜘蛛精的腦袋：“做得不錯。”

蜘蛛精受寵若驚，節肢抖得像風中的蘆葦，結結巴巴道：“大、大人不嫌棄就好！”

“聽說你知曉方圓百里所有妖族事情。”

“小的蛛大挺，這方圓百里沒有能瞞過小的的事情，就連野豬大王的五個老婆，胸口有幾個黑花，小的也一清二楚。”

元志行踢了他一腳：“你他娘的給我正經一點。”

元朔問：“那你說說這些妖實力最強的是誰？”

“實力最強的西南一百里猴山的猴大王，不過他與其他妖不同，他是吃素的，也不與其他妖族為伍，整日在山上操練他的屬下。特別清高。”

“比之野豬大王如何？”

“沒有展露過實力，據其他妖族大妖說實力遠遠在野豬大王之上。”

元朔點了點頭：“除他以外，還有比野豬大王實力還高的了嗎。”

蛛大挺：“那就只有野豬嶺的二首領，也就是野豬大王的大老婆。”

“比之野豬大王如何？”

“相差無幾。”

他看著洞中如同木偶的人族，心中思量片刻做了決定。

元朔將一枚染血的野豬獠牙拋在蛛大挺面前：“去告訴方圓百里的群妖，明日此時全部來貓兒山報道，否則這個野豬精就是他們的下場。”

“那個魔族人不是叫我首領嗎，索性真就當個首領又待如何。”

蛛大挺得令而去。

“三伯，我們先去會會那個黃鼠狼精。”

他們正說著，蛛大挺忽又去而復返：“大人，隔壁的黃鼠狼大王前來拜見。”

“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