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七子中已有數人面沉如水，丘處機更是怒目圓睜，右手按在劍柄之上，顯是隨時準備拔劍相向。

“大師明鑒，《九陰真經》并非本派武學，乃先師偶得之物，數十年前便已遺失，至今下落不明，貧道等亦無緣得見。”

馬鈺道行高深，心性最為淡泊，拂塵輕揚間暗運內力，示意眾師弟稍安勿躁，言辭間仍不失禮數。

“至于《先天功》，于大師這般高人眼中，其實不足為奇。然此乃先師畢生心血所創，更是本派立教根基，恕難借與外人參詳。”

“原來是馬掌教當面，老衲失禮了！”

金輪法王再施一禮，面上卻顯出志在必得之色。

“然掌教此言差矣！老衲此番請動大軍，押來千兩黃金為禮，又邀諸多好友前來見證，足見求教之誠。若掌教執意相拒，叫天下英雄如何看待老衲？”

這番僧語氣雖和善，然話中威脅之意，卻是昭然若揭，眾人聽得真切。

廣場上已聚集了許多全真弟子，見他如此無禮，無不義憤填膺。

但諸位師長在前，眾弟子自不敢輕舉妄動。

“好個狼子野心！若將本派鎮派典籍拱手相讓，我全真教豈不淪為天下笑柄！要戰便戰，何必假惺惺作態？徒惹人笑！”

丘處機被這番狂妄言辭激得須發皆張，右手青筋暴起緊握劍柄，聲若洪鐘。

他素來剛直不阿，寧向直中取，絕不曲中求。更兼與王重陽雖名分師徒，實則情同父子。

方才聽聞師兄自貶師父所創《先天功》，心下實已頗不痛快，又見金輪法王這般跋扈，更是怒火中燒。

馬鈺深知師弟脾性，心下并無芥蒂，只暗嘆修道之人本當清靜無為，若能化解干戈，虛名又何足掛齒？

想來即便師尊在世，也甘愿自損聲名，免去這場無謂之爭。

其余五子皆無馬鈺那般超然心境，心底想法反而更與丘處機相似。

明眼人都看得出，金輪法王既已如此興師動眾而來，必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縱使全真教百般退讓，又豈能令其輕易放棄？

果不其然，金輪法王聞言，面上笑意驟然消散，冷聲道：“老衲本是誠心求教，未料中原大派，竟這般不近人情！”

話至此處，心下不免暗暗惋惜——若三弟子霍都尚在，何須這般親自下場撕破臉皮？

如今招攬的這些江湖客，終究不及親傳弟子用得舒心。

想到這兒，他目光不由微微瞥向站在周伯通身后的李宣，心中恨意更甚：

【這小賊不知為何竟在此處！他重傷我愛徒達爾巴，又殺了霍都，此仇不共戴天。

只是那老乞丐與老瘋子或許正潛伏在側，還是另思他策行事，暫不必生死相搏。】

縱是李宣也渾然不知，他此番現身，反倒令金輪法王心生忌憚，不敢按原計劃肆意妄為。

“也罷！老衲慈悲為懷，不忍重陽宮血流成河。不如換個和氣些的法子了結此事，諸位意下如何？”

金輪法王心念電轉，已有定計。

李莫愁與蒙古三杰聞言俱是一怔，此事怎與來時商議不同？

分明說好若對方不從，即刻動手強取，怎又改作和氣解決？

然此事終究由金輪法王做主，他們不過借機謀取全真武功，順帶攀附蒙古權貴，只得按下心頭疑惑。

李莫愁早已瞧見李宣，初時兀自心驚，轉念想到今日人多勢眾，便又定下神來。

只是接下來金輪法王與馬鈺的對答，卻令她隱隱生出幾分不安。

馬鈺按住幾欲拔劍的丘處機，沉聲道：“大師有何指教，不妨直說。”

“指教不敢當，只是老衲興師動眾來此，總不能空手而歸。故思得一法，既不傷和氣，又可了卻此事。”

金輪法王嘴角微揚，拂袖示意身側李莫愁等人。

“我等既是五人至此，馬掌教便只需遣五人與我等切磋。若貴派能得全勝，老衲即刻下山，絕不糾纏。若不然，還望借《先天功》與《九陰真經》一觀。”

“你我皆是方外之人，何必執著于比武爭勝？”

馬鈺乃真修道德之士，對番僧的執著殊為不解。

“何必多費唇舌！堂堂全真派，莫非自王重陽逝后，當真后繼無人？”

尹克西冷笑譏諷，語帶挑釁。

尼摩星漠然接道：“國師，我觀全真派盡是畏戰之徒，何必多言？不如直接調兵，踏平重陽宮！”

此言正中李莫愁下懷，當即附和：“是！大軍一到，全真上下豈非任我等宰割？”

“放肆！李莫愁，我全真教素來待古墓派不薄，你便是這般報答？”

清靜散人孫不二聞言大怒。

“待我派不薄？不過是王重陽愧對我派祖師罷了！還有臉說待我派不薄，爾等果真是道貌岸然，厚顏無恥之徒！”

李莫愁反唇相譏，語帶刻毒。

始終沉默的李宣忽而笑道：“手下敗將，也敢猖狂？李莫愁，速將赤練神掌解藥交來，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全真七子聞言皆驚。

李莫愁雖行事歹毒，然武功卻是不俗，七子中唯有馬鈺、丘處機有必勝把握，其余人與之不過在五五之間。

如清靜散人孫不二，單打獨斗或許還要稍落下風。

看李宣小小年紀，竟稱其為手下敗將？

“小賊休得叫囂！那日不過仗著人多勢眾，真個單打獨斗，我豈會懼你？”

李莫愁當眾被揭短，哪怕心下發虛，卻也不肯落了面子，鳳目怒睜道。

李宣不再理會她，轉向馬鈺抱拳道：“馬道長，李莫愁大可交由在下處置。此番既要為丐幫劉長老報那一掌之仇，更要取她解藥。”

金輪法王聽李宣與李莫愁對話，又念及當日達爾巴都在他手下受到重創，頓覺有些不妙。

他忙道：“老衲此來是為討教全真武學，小施主似乎并非全真派之人吧？”

“李某確非全真弟子，然則李莫愁等人，莫非就是大師門下？”

李宣冷笑反問，針鋒相對。

“既然大師可以讓李莫愁等人相助，李某如何便不能代全真教出戰？”

此言一出，金輪法王頓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