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神經脈沖在意識海中漾開時，柴爾再次感受到基因鏈接的滯澀感。

這是使用閻氏星門穿越到獸世大陸的第七次嘗試，隱形采集器的量子觸須依然只能勉強刺入低階獸人的松果體。

此刻與他建立神經鏈接的，不過是一只一階的蜂獸——復眼里重疊著七個戰場視角，但每道攻擊軌跡都帶著0.3秒的延遲。

“還是太弱了。“柴爾咬碎了口中的神經增效劑，杏仁核突然爆開的刺痛讓他瞳孔收縮。

是時候啟用那枚禁忌芯片了——潛伏在智腦深處的十三階虎獸人獸腦芯片，正泛起磷火般的藍光，那些閻橙用整個第三艦隊換來的遠古基因序列，此刻正順著脊椎爬上他的視覺皮層。

蜂獸的復眼視角突然被血色覆蓋，當虎獸人的能量流經中樞神經時，柴爾聽見自己的人類顱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裂響。

星門彼端傳來閻家實驗室能量超載的警報聲。

柴爾感受到基因鏈崩解，尚未完全融合的蜂虎基因像毒藤般絞緊神經叢，他跪倒在淬骨潭邊，看著潭水倒影中自己左眼突然裂變成蜂類復眼。三千枚晶狀體折射出的斑斕視界里，每道呼吸都化作裹挾著磷粉的荊棘。

“呃啊——“

染血的指爪摳進巖縫，柴爾后背猛地弓起。青金色鱗甲從脊椎爆出，卻在腰際突兀地停滯，未完成的獸化進程讓他的身體呈現出詭異的美感：左側肩胛生長出半透明的蟲翼，右側卻殘留著人類古銅的皮膚。劇痛化作實質的金色汗珠，順著畸形翅膜滴落，在巖石上灼出蜂巢狀孔洞。

十三階的蜂巢女王就是在這時降臨的。

六對琥珀色蟲肢刺入地面時，柴爾正因新一輪基因排斥而痙攣。女王腹腔發出的次聲波精準擊中他后頸突突跳動的腺體，那些因融合失敗而異常敏感的腺素受體瞬間沸騰。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畸變的左手不受控地伸向女王——蜂類基因在朝拜它們的王。

“可憐的小戰獸。“女王的聲音帶著蜂蜜的粘稠感，尾針穿透柴爾鎖骨時發出清脆的甲殼碎裂聲“讓本王替你完成融合。“

柴爾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腺素味兒，被強行注入的腺液像熔化的金水在血管里奔涌。

他的人類右眼看見自己腰腹浮現出虎族斑紋，而左側復眼里，女王的產卵器正緩緩抵住他后頸尚未成型的腺體。當尾針貫穿頸動脈時，他聽見皮肉間綻放出詭異的嗡鳴——那是蜂族新王在他體內蘇醒的聲音。

三日后，柴爾在蜂蠟鑄就的育種室里蘇醒。他抬起的手掌在月光下呈現出半獸化狀態：指尖延伸出虎族利爪，皮膚卻覆蓋著蜂類幾丁質甲殼。后頸被標記的腺體突突跳動著，不斷滲出金色黏液，在地面匯聚成召喚雌性的腺素水洼。

“閻一...”他嘶啞的喉嚨里滾出人類語言，柴爾透過復眼看見自己后背舒展的蟲翼上，女王的太陽圖騰正在月光下流轉。記憶如毒刺襲來：昨日被迫參加育種儀式時，那些雌獸們癡迷舔舐他腺體的濕熱觸感；被女王腺素操控時，自己如何像發情雄蜂般朝蟲繭射出遺傳因子。

“我不配...再觸碰你...“

柴爾的虎爪刺入后頸時，最先感受到的是蜂類幾丁質甲殼碎裂的觸感。那些為了保護腺體而增生的外骨骼像脆弱的蜂蠟般崩解，金色血液順著指縫涌出，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彩。

“呃——“

他咬緊的牙關間溢出破碎的嗚咽，虎爪又往里探了一寸。指尖觸碰到腺體表面纏繞的神經束時，復眼視野里突然炸開五條粉色絲線——那是蜂巢雌性正在發情的信號。柴爾發狠扯斷第一根神經，劇痛讓他的蟲翼不受控地完全展開，翅膜上流轉的女王圖騰泛起警告性的紅光。

腺體像顆活物般在皮下跳動，分泌出的金色黏液帶著令人作嘔的甜香。柴爾能感覺到那些黏液正順著血管蔓延，試圖修復被他破壞的組織。女王的基因在保護她的標記，而虎族的再生能力也在加速傷口愈合。

“不...不能...“

他的虎爪突然獸化到極限，五根利爪如同淬毒的骨刃。當第二根神經被切斷時，柴爾看見自己后背的鱗甲全部豎起，每片鱗片下都滲出帶著磷粉的汗珠。腺體開始劇烈抽搐，釋放出最后的腺素風暴，整個房間的蜂蠟墻壁都在腺素沖擊下軟化坍塌。

柴爾的復眼突然捕捉到腺體深處的一點紅光——那是女王的基因烙印，一顆鑲嵌在組織深處的蟲卵。他毫不猶豫地將虎爪刺向那點紅光，卻在觸碰到蟲卵表面的瞬間，感受到整個神經系統被撕裂的劇痛。

“啊——！！！“

他的慘叫驚飛了棲息在外的蜂群。虎爪死死扣住那顆蟲卵，柴爾能感覺到蟲卵表面密布的觸須正在瘋狂抽打他的指骨。當他把蟲卵連同腺體一起扯出體外時，后頸的傷口噴涌出帶著熒光觸須的金色血霧。

蟲卵落地的瞬間，柴爾看見自己后背的太陽圖騰開始崩解。那些流淌著金色液體的紋路像被火焰灼燒的蛛網般蜷縮，最后化作一灘腥臭的黏液。

疼的他的虎爪已經扭曲變形，指尖殘留著腺體組織的碎屑，而傷口處新生的虎族細胞正在與蜂類再生組織激烈廝殺。

他是蜂還是虎呢？閻一會不會害怕這樣的柴爾哥？

月光照亮地面那團仍在抽搐的腺體，蟲卵表面的觸須正在信息素中瘋狂舞動。柴爾用最后的力氣抬起虎爪，將那顆承載著女王烙印的蟲卵碾碎在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