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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愿忘卻

這里是降夜城,直接南下會有百公里的未開發地區,這里全是森林,沒有多少路,論方便的話不如走大路朝著西南邊到達艾生莊園,然后是阿暮睿城,一直朝著西南方前進,繞過一座要塞,越過一座山后,就離開暮色國邊境了。

三人的旅行,要乘坐人類的交通一路南下,來到被不死族摧毀的焦土。

“這差不多就是旅行的路線。”

卡弗爾指著地圖給歐若拉說到,少女看著地圖,目光轉向自己一開始醒來的地方,她醒來的地方的南邊,沿著海岸線走,是一個叫做黑循村的地方,這個名字和那時候看到的黑霧聯想起來了。

“黑循村……這是哪里呀,我好像之前路過這里。”

在旁邊跟著一起看地圖的奈弗回答道:“黑循村呀,那地方我也不太清楚,那片黑霧讓我感覺非常得不舒服。”

“那卡弗爾知道嗎?”

卡弗爾搖了搖頭:“這地方恐怕只有巨龍才能進去一探究竟吧。”

“這樣啊……話說我們到了邊境后,就能直接遇到亡靈之王了嗎?”

“說不準,去南方必定會遇上不死族軍團,若到時候碰上的是其他軍團,那就得想辦法繞開。”

“其他軍團?”這個字眼吸引到了少女,連忙追問:“還有其他侵略者?”

“并不是,不死族軍團分為很多個軍團,像是獅子座領主就是一個軍團的軍團主。”卡弗爾繼續解答少女的疑惑。

“我最初還以為亡靈只是一群沒腦子的行尸走肉呢。”

“哈,大多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確實是一群行尸走肉,真正有自我意識的則偽裝自己隱藏了起來,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卡弗爾扯了扯包裹自己的頭巾,不知為何這意外有點幽默,幾人偽裝自己走在大街上,周圍的路人完全不清楚有幾只“吸血鬼”混入了他們當中。

“原來我們現在很隱蔽~”

聽了卡弗爾的話后,少女說完跑到一旁藏了起來,兩個血族對歐若拉的行為感到非常迷惑,并四處尋找她。奈弗跟隨記憶中她的身影,在角落看到了躲藏的少女,或是說一塊包著布的石頭后,抓起衣角給拽了起來。

此刻場面多少有些喜感。

“喂,我說得隱蔽不是你這種啊!”

聽聞奈弗的吐槽,少女尷尬地賣了個萌。

卡弗爾轉身看著被自己落在后方的二人,揮揮手說道:“好了別鬧了,繼續趕路吧。”

奈弗聽從君主的話,拉著少女的手跟上步伐,而被拉著的歐若拉,隔著寬大兜帽下,小臉呈現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奈弗,治好我的昏睡和健忘有希望嗎?”

奈弗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且,我不是醫生,我是魔法師。”

“這樣嗎……”少女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雖然沒法傳達出去。

一路上有說有笑,來到城門附近,隨意找到一個還沒滿人的馬車后,卡弗爾與車夫簡單交流幾句后,付錢,搭上順風車。

降夜城,少女來時一人,去時三人。

馬車前行,從城墻邊的荒原離開,馬蹄踩踏大路,路靠荒山,漸入樹林,一天這樣過去了。

三個吸血的人與其他旅客擠在馬車上,他們裹著厚厚的頭巾,或是戴著大大的兜帽,在凹凸不平的國道上顛簸。

所有人都在有節奏的,整齊地晃動。

甚至有的人實在是太無聊,直接睡著了。

少女在奈弗附近,與其他人盡可能保持距離,在板車上望著周圍發呆,看著這變化的環境,從白天到夜晚,現在的她好安逸,也不需要多少文字描述自己心情。

生存的意義已經改變,孤獨已去,無需再為此悲傷……吧。

萬一自己哪天睡去,忘了奈弗,忘了卡弗爾怎么辦……或許二人還會繼續接納少女?不對,太弱了,太過弱小了,他們不想讓歐若拉跟隨自己,也算變相表明少女不配做他們的同伴……

若哪天自己再次沉睡過去,醒來時,可能照樣忘卻一切,孤獨一人,在陌生的環境漫無目的地前行下去。

晚間微風吹過,稍稍揚起少女露出來的金黃長發,與途經的一片麥田那已經光禿的黃色麥稈相呼應。

農作物在被收割后,便只能這樣孤單地挺立在干涸的田野中。

想了很久,干脆詢問一下奈弗有什么辦法增強自己的戰斗力。

奈弗表示有,但比較危險。

聽著少女與奈弗的對話,對面的人疑惑面前這個人,也就是奈弗在說什么,跟誰說話。見此尷尬的情形,奈弗選擇閉上嘴。

有一種病,叫做魔能病,這是長期待在魔能充溢的環境中會患上的病,患者會產生不同輕重的變異,可能會多只手,或長出鱗片或者結晶狀物體,但要是幸運的話,說不能能長出翅膀來,變得能夠飛行,又或是能夠引發超自然現象。

卡弗爾與奈弗聊天,嘗試以旁人看起來正常的方式給予歐若拉信息。

“對!我叔叔的兒子就患有這個病!”聽聞二人提起魔能病,旁邊一個女同行者連忙附和道:“但似乎他患上這個病后,運動能力比之前更強了,只是多長出來了一只手,很惡心。”

“哈,也是夠倒霉。”另一個同行者回應到。

同行的人聊起來,而歐若拉則爬到奈弗旁,小聲對他說:“所以危險的辦法就是去魔能充裕的地方?”

“沒錯……這有賭的成分在里面。”

“確實很危險,但如果長錯了部位切掉就行了吧。”

“你不如進行人體改造,那樣還安全一點。”

少女疑惑地問道:“改造?那又是什么?”

奈弗正欲回答,話語被剛才與其他人聊天的那個被魔能病勾起興趣的女同行者打斷,再次的疑惑奈弗在跟誰聊天,讓他不得不再次尷尬地閉上嘴巴。

也讓歐若拉心生不滿,真想敲暈她。

但還是安靜地乖乖坐好。

經過不知是一天還是兩天的路途,在其中一家村子稍作歇息,繼續旅途,到了半晚,終于到達了艾生莊園。

三人準備找一家旅館歇息一下,而跟著兩位同族的少女有些坐不住,想要好好看看一下這個新地方,拉著奈弗就要到處逛逛。

莊園周邊遠遠近近零零散散遍布著幾座村莊,而較為發達的是挨著城堡的村子,旅館的位置就在此。

二人一起到這座村莊的集市逛街,村莊不如城市,現在很多店鋪都已經關門了,只有寥寥幾家店鋪還開著。

多次想拉著奈弗去到處逛,可是他不領情,目標明確地買了一些豬內臟與血豆腐后,就拉著少女朝著旅館的方向走過去了。

多少有些無聊,歐若拉躺在床上,奈弗在旁邊整理購買的東西。

自己還不怎么理解奈弗他們,要不現在多了解一下他們吧。

詢問關于血族分裂的事情,奈弗聽聞,停下手中的事,緩緩敘來。

“獅子座侵略戰爭后,我在君主還在外流浪時就已經跟著他了,經歷了無數冒險與戰爭,在里特莫死后,他就帶著我和另一個同伴回到了若克島,然后發生了很多事……畢竟他原本就是教皇的兒子,但他對若克島沒有任何信仰。與獅子座的戰爭導致了很多血族對上層不滿,畢竟說什么為了信仰而要與不死族決一死戰,結果死了那么多人之類的。于是兩股理念的沖突,就這樣爆發了內戰,而君主就是領導者。”

“那這場內戰的最后呢?”

“贏了,君主很善良,沒有對保守派趕盡殺絕,把若克島留給他們,帶領著與自己信念相同的血族,去到另一個地方建立了城市,那些人也就是現在的夜空血族。”

說完,奈弗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好了,我得去做飯了。”

少女在奈弗即將出門時,繼續拋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卡弗爾豈不是事實上的一國之君,我這么隨便的態度是不是不太好。”

“是的”奈弗回頭回答了一下:“我建議你對他尊重點。”

隨后提起食物就走了,房間里只剩少女一人。

坐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記做了,看向行李,想起來要做什么了。

一個人出門,出門前和奈弗說自己忘了賣之前打獵獲得的豬皮了。

帶著豬皮跑到了村莊的集市上,但天色已晚,集市已經關門了,白跑了一趟。但少女的目的并非只是把皮賣掉。她看向遠處的城堡,邁著輕盈的步伐蹦蹦跳跳過去。

來到城堡的正門前,被逐漸升起的月光點亮的護城河,環繞在城墻邊。晚上了,門口的吊橋并未收攏,但大門已關,門口站崗的士兵也早已輪班,只剩墻上幾位巡邏的人。

懷揣著好奇心嘗試爬墻,怕摔,繞著城墻發現一個后門,進入,望著值夜班的衛兵,找到正在偷懶聊天的人,靠近偷聽他們在聊什么。

“聽說這領主上次訂購了一個人偶,居然還是私密發貨呢。”

“而且聽說他的娃娃還在路上差點被劫了,哈哈哈哈哈哈!”

沒什么意思,少女望向燈火通明的主樓,進去看看有什么好東西。

毫無障礙地潛入了,在樓內兜兜轉轉,來到二樓看到無數官僚貴族熱熱鬧鬧,舉辦宴會,沒理會,到處翻找,來到一間密室,到處都是柜子,還有一個箱子。

在翻找柜子的時候看到被藏在里面的,衛兵口中提到的那個人偶,人偶做得晶瑩剔透,栩栩如生,身上的細節不忍直視,這領主可真是惡趣味。

打開那個大箱子,或是說寶箱,里面金幣閃亮,慌得少女連忙回避,里面甚至還有一些跟她眼睛顏色相同的紅色寶石,讓她欣喜。

領主大人這么有錢,拿一點應該沒事吧。

用奈弗給自己買的包包裝了一些贓物后,少女離開了這里,去看看宴會。

紙醉金迷、燈紅酒綠、醉生夢死,豪紳貴族在此交織,千金與少爺摟在一起翩翩起舞,或是為了政治往來,又或是散發青春的思緒。受邀的富商官僚勾結,準備啟動下一起買賣。

欣欣向榮的場面,與外面已經沉睡的,為了生存勞作的農民們毫無關聯。

同樣的也與站在大廳中的這個看不見的黑色少女毫無關聯。

她在這些衣冠禽獸之間穿梭,繞開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濃妝艷抹的女人,同時也在觀察他們,不為什么,只是想看看這些人能否像奈弗那樣看到自己,又或是單純閑得無聊。

突然注意到有人朝著自己的位置盯著,有點嚇人,和對方對上了眼,揮揮手,沒有反應,沒過多久對方一臉疑惑地轉過頭去,繼續做著自己的工作。

對方好像能看得到自己,又看不到自己,觀察了一下那人,是個沒有穿制服的士兵,衣著得體,腰間別著劍與火銃,沒有穿別的護具,也沒有頭盔。臉比較老,身經百戰的樣子,挺酷的。

總覺得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了,少女從宴會溜走,回去吃奈弗的豆腐。

偷偷地溜出城堡,跑回旅館。同樣的,這家旅館的一樓也是餐館,卡弗爾和奈弗就坐在其中一個座位上,周圍也沒有多少人。而兩人的喬裝打扮也讓別人看不出他們是血族。

奈弗看到了歐若拉時,表情一時不知為何有點疑惑,然后馬上招了招手叫少女過來吃血豆腐。

而這個的舉動吸引了其他旅客,看看門口,又疑惑地看看奈弗,很不理解為什么這家伙要對著啥都沒有的門口說話。

不理會他人言語,到奈弗身旁坐下,看向桌上的熟食,沒多少調料,但相比其他人類的食物,這些意外讓少女有些垂涎欲滴。

而奈弗說這次桌上的這些是君主做的。

懷揣著些許敬意與感謝吃下這些食物后,少女繼續與他們聊天:“剛剛奈弗告訴我了,卡弗爾是真正的一國之君呢。”

“多謝夸獎。”卡弗爾回復道。

“但君主出行只帶奈弗一個護衛不會很危險嗎?”

聽聞少女這話,奈弗稍微有點急地回應:“君主比我強你知道嗎。”

“這樣嗎,那奈弗是怎么遇到卡弗爾的呢?”

“這個啊,時間過得有點太久了,我有點記不清了,我們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碰到了一起,那時候正在遭遇戰爭,后來我們認出來了是同族,不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君主的真實身份。那時候正是300年前,若克島被獅子座入侵后的十多年后。”

卡弗爾迎合奈弗講的故事:“然后我們就作為同伴一起行動了。”

“這樣啊,那明天奈弗還能陪我出去買點東西嗎?”

少女突然轉移話題,但聊天還在繼續。

“哦?”奈弗回應她的同時也問到:“你要買什么。”

“想買點裝備。”

“你不是有了嗎?”

“不是衣服啦,是武器!”

“這樣嗎,行咯。”

簡單地答應了少女,這些事情不需要過太久,可卡弗爾還是叮囑他們:“不過希望你們快點,明天中午的車。”

“好~”

回應完君主,少女便前去樓上歇息。次日清晨,與奈弗來到了武器店購置裝備。

將豬皮賣掉,換取一點錢后,想買手弩與箭矢,可鄉下較為貧瘠,遠程武器得現做,其他的只有刀劍,少女只能多買了一把小刀,用自己的錢買。

買完之后就要趕車了,奈弗這樣說到。

但少女表示還要等等,因為她還要去節日用品店買別的東西。

她買了一些禮炮,這讓奈弗非常不解:“你買這些干嘛,而且這些錢我來出吧。”

“不行不行,這可是驚喜呢。”

少女微笑,似乎真的想要為大家準備些什么驚喜。奈弗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么,但還是搖搖頭,兩手一撇,無所謂了。

清晨,陽光灑落在少女露出的肌膚上,燒出一個黑色的小點,疼得少女連忙把自己裹得更嚴實,朝著君主所說的那順風車所在的地點走去。

在路上,奈弗與少女有說有笑的。

“這次我們會路過阿……哎?你怎么了?”

“歐若拉,歐若拉!”

走著走著,感到頭越來越暈,來自沉睡病的征兆。

又要睡過去了嗎?少女心中如此想著,用盡最后的力氣與精神,拿出陶瓷板,在上面刻下這么一句話:

相信奈弗和卡弗爾;

在意識的最后一刻,似乎感到了一絲溫暖,好像有人抱住了少女,好像有人在呼喊……

又要睡過去了嗎……少女心中不甘,若是就這樣睡去,醒來時又會是怎樣的景象,究竟是滄海桑田,還是普普通通、毫無變化呢?

早晨,陽光落在少女衣上,反射成她眼中最后一絲光芒。

彌留之際,她拋出最后一句話。

“希望我下次醒來不會忘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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