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在回去的路上就收到潘萍萍的第一筆5萬元轉賬。

她還給唐煜留言：“帖子已刪，后續不再對此事發表任何言論。”

唐煜投桃報李回道：“等轉賬結束，我也會發帖說明。”

潘萍萍：“好的。”

字里行間彌漫著一股公事公辦的班味。

大凡男女關系，剝開感情的外衣，便只剩下赤裸裸的交易。

回到住處，唐煜開始琢磨錄歌的事情。

關于現代人壓力的歌，很常見的題目，能想到的歌也不少，像《無名的人》、《消愁》都能切題。

問題在于歌詞唱不全，自己補吧怕難盡其意。

說來也奇怪，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些爆款新歌，跟著視頻音頻都能唱。

一旦脫離歌詞，就只記得副歌和片段。

不像以前聽老歌，不僅一遍遍單曲循環，還會手抄歌詞，印象也更加深刻。

繼續搜索記憶，腦海中反復念叨著“壓力”，突然靈光乍現，一句歌詞脫口而出：

“無形的壓力壓的我好累……”

隨即一首更直給、更扣題的老歌出現在腦海——

《男人哭吧不是罪》。

劉天王的歌，打小就聽，紅了很多年，歌詞也記得清楚。

而且翻唱劉天王的歌有個優勢。

就是雖然沒辦法唱出原汁原味，但只要粗著嗓子唱，再拖個尾音，總能模仿個一兩分相似。

以至于男生到變聲期之后，都會產生一個錯覺，模仿劉德華嘛，我上我也行。

唐煜也不例外。

選好歌，先把歌詞打出來，然后開始錄。

其實唐煜心里也清楚，當虞蓉蓉選擇他頂替季時越時，他就已經自動入選。

只不過，最終能拿到什么名次，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錄完《男人哭吧不是罪》，又整理了資料，打包發給了虞蓉蓉。

晚些時候，虞蓉蓉推了一張名片給他，介紹說：“顧順飛，你的臨時經紀人。

“后續的事情，他會跟你對接。”

唐煜先回了“好的”，然后加了顧順飛。

過一會，虞蓉蓉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還有，明晚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算是第一次公開露面。”

唐煜：“好。”

這是合約規定的，不好拒絕。

虞蓉蓉接著道：“穿正裝。”

唐煜：“OK。”

第二天，唐煜才知道，所謂晚宴，就是虞蓉蓉大嫂的生日派對。

看來拙荊是要借這個機會，正式向家人宣告我的存在。

得知消息后，唐煜腦補了整整3000字宴會上被各路富家子弟嘲諷羞辱的橋段。

同時也準備了至少九種應對之策。

然而等他晚上和虞蓉蓉一起到了現場，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沒人嘲諷他。

沒人羞辱他。

沒人搭理他。

大家只是在虞蓉蓉介紹他的時候，點頭示意一下，接著就和虞蓉蓉熱聊起來。

自動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發現自己好似進入了水族館。

那些五光十色、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全部和自己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包括虞蓉蓉。

他們或成群結隊，或三兩為伴，或獨自游曳，表情各異，姿態萬千，言笑晏晏。

可以看到，卻無法互動。

分處涇渭分明的兩個空間，兩個圈層。

原本對這個世界就持觀察者心態的唐煜，此時獲得了更加真切的旁觀視角。

這種場合，保持距離尚能自洽，頂頭硬湊必然尷尬。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第四堵墻。

虞子康。

虞蓉蓉的二哥。

他也穿著正裝，黑西裝+黑襯衫的搭配。

只是穿得很隨意，沒打領帶，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顯得放蕩不羈。

雖然看不出什么牌子，但肯定是一身高檔貨。

明明剪裁得很得體，偏偏穿得歪扭褶皺。

他身上的氣質給人一種很負面的感覺。

陰濕、戾氣、情緒不穩定，隨時要咬人一口。

是那種唐煜看一眼就想躲到十米之外的人。

可惜他沒有躲掉。

“你就是虞蓉蓉雇的丈夫？”虞子康語氣中隱含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對。”唐煜依約表達身份。

虞子康突然皮笑肉不笑兩聲，觀摩著唐煜：“你們一見鐘情？”

“是的。”唐煜點點頭。

“那你說你跟虞蓉蓉一見鐘情，你再說一遍。”

“什么？”唐煜疑惑。

“什么什么？我讓你再說一遍，你跟虞蓉蓉一見鐘情，聽不懂？”

唐煜望著他，沒有接話。

虞子康用手指著唐煜，眼睛看向別處，笑了起來，身體跟著顫動。

幾秒后，點評道：“一個三流貨色嘛。”

緊接著問唐煜：“虞蓉蓉給你多少錢？”

唐煜仍舊沒接話。

虞子康繼續問：“你更愛虞蓉蓉還是更愛她的錢？”

“更愛虞蓉蓉。”唐煜道。

虞子康戲謔地看著唐煜，發出那種陰濕、蔑視、厭惡的冷笑。

用手點著唐煜，揶揄道：“你這張厚厚的臉皮鑲滿著你大大的夢想？”

唐煜道：“那些生來就在羅馬的人，總會嘲笑那些朝羅馬趕路的人。”

虞子康突然變臉：“你踏馬說什么？

“你個傻逼！還真跟我對上話了？啊？

“你踏馬以為自己是誰？”

“急了？”唐煜展示平行時空“網絡君子六藝”。

“急尼瑪！你踏馬再逼逼，把你扔黃浦江你信不信？

“曹尼瑪的個臭傻逼，一個吃軟飯的，這么說話顯得你很有骨氣是吧？

“還羅馬，羅你媽的馬！”

“太典了。”唐煜道。

“你踏馬到底在說什么啊？”虞子康逼近唐煜，似乎接下來就要咬人。

“虞子康！”虞蓉蓉走了過來，“你在干什么？”

“我在跟你老公聊天呢，”虞子康變如臉，“是不是，妹夫？”

“難繃。”唐煜笑，隨即解釋了一句，“他在向我展示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

虞子康眼神陰沉沉地笑了笑。

虞蓉蓉警告道：“你今天要敢犯賤，我隨機曝光你一件丑事。”

“虞蓉蓉，你不要總這么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好不好，太踏馬討人厭了！

“我光明磊落，能有什么丑事？”

“哦，秦稼為什么要和你分手？”

虞子康秒破防：“虞蓉蓉你踏馬有種！

“為了這么一坨莫名其妙的狗屎揭你親哥傷疤是嗎？”

“你不尊重我帶的人，就是不尊重我。

“你帶的莫名其妙的女人更多，我有罵過她們嗎？”

“哇，虞蓉蓉，你好牛，好颯！”

虞子康沖虞蓉蓉豎大拇指。

“隨便從路邊找個可以任意拿捏的下三濫結婚，是為了逃避和葉開潮的聯姻對吧？

“想繼續留在家里爭奪集團的繼承權，是不是？

“想要變成虞子升那樣惡心的、假模假式的人，對不對？

“想向父親證明自己，向這個世界宣告，誰說女子不如男！

“我虞蓉蓉就是最厲害的、最有資格的，是這樣吧？”

“你這輩子都在想怎么向別人證明自己，可惜，你什么都證明不了。”虞蓉蓉反唇相譏。

“說得好！真的，說的特別好！

“可是虞蓉蓉，你沒發現嗎，你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就是想證明自己是個男人。

“可惜你不是，永遠不是，非、常、抱、歉！I’m sorry！”

虞子康夸張地張開雙臂。

虞蓉蓉冷笑：“是你一直想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吧？”

虞子康臉色陰晴不定，喉嚨里發出嗬嗬怪笑，搖著頭說道：

“虞蓉蓉，你就是個賤人，你知道嗎？不折不扣的賤人！

“你從來都沒變過，真的，你一直是這個自以為是的德行！

“所以，永遠都不會有男人喜歡你！

“沈赫跑去日本，季時越去嫖娼，哪個受得了你？”

“廢物軟弱的男人就應該有多遠滾多遠。

“而你，虞子康，罵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是賤人，你可真男人！”

虞蓉蓉嘲諷了一句，不再搭理他，拉唐煜離開。

“嗨！”虞子康猛地叫一聲。

虞蓉蓉沒理會，唐煜回過頭。

虞子康表情略顯激動，情緒接近失控，語氣充滿侵略性：“看什么看，臭傻逼！

“是不是想舔我的鞋子？啊？”

唐煜表情變得無比疏離、淡漠，似笑非笑，眼神審視地看著他。

像似在觀察一個稀有動物。

看了一眼，便即收回。

這讓虞子康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憤怒。

臉皮開始抽搐發抖。

你憑什么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你以為自己是誰？

你手里有什么牌？

穿一身劣質的西裝！

純純的小丑！

你給我等著！

我一定會讓你狠狠地出一次丑，狠狠地！

虞子康轉身朝里面走。

不小心撞到服務員，猛地推了服務員一把，罵道：“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嗯？

“曹尼瑪的！欺人太甚！艸！”

說罷，罵罵咧咧、怒氣昂昂地離開。

·

“虞子康脾氣有點怪。”

離開宴會現場，虞蓉蓉簡單解釋了一句。

“看得出來。”唐煜道。

“以后這種場合你就不用再露面了。”虞蓉蓉承諾。

“嗯。”

虞蓉蓉不再多說。

“你要逃避的聯姻，是和葉開潮？”唐煜問出心中疑惑。

葉開潮是飛速科技三公子，外號“葉掌柜”，乃是享譽全國的花花公子。

別的花花公子女友都是一個一個地換，他是一批一批地換。

明星、網紅、嫩模，韭菜般一茬一茬的，沒斷過。

“嗯。”虞蓉蓉點頭承認。

“那確實是強強聯合。”唐煜實話實說。

虞美人+飛速，兩家公司總市值接近5萬億！

“我不喜歡被安排。”虞蓉蓉道。

唐煜點點頭：“如果聯姻成了，你就相當于從家里嫁出去了。”

這一點虞子康沒有說錯。

虞蓉蓉也沒反駁，道：“我還有三年的時間。”

“三年？”

“三年把美人影業做起來，然后把業績擺到爸爸的桌子上。”

“這是你和你爸的賭約？”

虞蓉蓉搖搖頭：“這是我爸安撫我的手段，但，是我自己的賭約。”

“明白了。”

美人影業，對整個虞美人集團來說，是個占領生態位的布局，絕非什么優質資產。

大公司，都這個尿性。

什么行業都要插一腳，賺不賺錢的無所謂。

美人影業旗下還有個挖藕視頻，月活200多萬，半死不活的狀態。

不要說跟短視頻平臺比，跟綠、優、飛三大平臺都差著幾個維度。

把這樣的公司安排給虞蓉蓉當考驗和鍛煉，用意明顯。

到時做不出成績，就順理成章地讓她淡出繼承人之爭。

給你機會了，你沒把握住啊。

“那就把美人影業做大做強，打下一個大大的娛樂帝國。”唐煜鼓勵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虞蓉蓉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