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霜虛弱地躺在謝吟風懷里，勉強扯出一抹笑。

“是你打敗了魔尊。”

謝吟風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瘋狂搖著頭。

“凌霜，我只有你了。”

“求你，別離開我。”

“求你……”

謝吟風無力地垂著頭，將臉貼緊白凌霜越來越冷的手。

白凌霜用盡全力輕輕捏了捏謝吟風的臉。

“你現在可是赤霄上神了，堅強些。”

“沒事的，我有點累，睡一覺就好啦。”

謝吟風眼里蓄滿了淚，帶著視線都模糊起來。

“不要，不要睡，沒有你，我不行的。”

可無論謝吟風再怎么哀求，白凌霜還是慢慢閉上了眼。

貼著謝吟風臉的手也垂落下來。

謝吟風無聲地哽咽著，機械般地重復著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的玩性，是她的不以為意，造成了現今的局面。

馳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間。

萬年來，謝吟風一直守在白凌霜的洞府前，為她尋來各種靈丹妙藥和靈器法寶。

直到一次偶然間，她闖入了一個密道。

她聽到帝君的嘆息。

“上仙，你的瓔珞已熄滅五顆。魔族，還是要卷土重來了嗎？”

紅了眼的謝吟風立馬沖了進去，問清緣由后不顧阻攔要下凡間收集白凌霜的真魂碎片。

她毫不猶豫地跳了誅仙臺。

仙界的人站了烏泱泱的一群，無一人攔得住。

帝君眉頭緊鎖，眼中流露出無盡的無奈。

“果然還是要按照上仙所說的那樣做嗎？”

謝吟風被誅仙臺重創，失去了大部分法力。

可也因為這樣，她躲過了天道法則。

一入凡間，謝吟風不顧身上的傷，執拗地尋找散落的碎片。

后來，她無意中救下了一個凡間的小孩。

那小孩，就是解光熙。

但那時她已經易容，還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

將身上沾染凡人的氣息，是混淆法則最好的辦法。

于是她以收徒為由，將解光熙鎖在自己身邊。

可一百年過去，謝吟風依舊一無所獲。

正在她焦頭爛額之際，她的身份被天道察覺了。

再次回到仙界時，她已經奄奄一息。

仙界只能拿出最好的靈液，日日供養著謝吟風。

而那段記憶，也被封存在了冰魄珠中。

待所有的記憶恢復后，謝吟風怔怔地坐在石床上，已經淚流滿面。

最后的最后，是白凌霜對她的獨白。

霜華上仙依舊是那般的一塵不染，溫煦如風。

“吟風，想來現在我應該又陷入了沉睡，不必為我擔心。”

“現在封魔大陣有了松動的印記，仙界如今人人自危，他們需要一個支柱。”

“而那個支柱，就是你。”

白凌霜的虛影慢慢湊近謝吟風，和她鼻尖碰著鼻尖。

“如果你不想插手，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一定不要讓自己受傷，哪怕被貶為凡。”

“但如果你有了想保護的人，請務必記住，擒賊先擒王，切不可再輕敵，切不可再貪玩。”

尾音漸漸消散在空中，白凌霜的虛影也漸漸消失。

——“切記，護住天下蒼生，扼殺所有的殺戮，是神的職責。”

謝吟風微微掀起眼皮，目光凜冽如雪。

玉虛因她而死，兩位上神也在那場大戰中隕落，就連白凌霜，也陷入了無休止的沉睡。

只有她這個罪人，仍茍活至今。

謝吟風攥緊拳，烏黑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

那這次，換她來保護他們！

帝君沉默良久，見謝吟風似乎緩了過來，才開口道。

“上神，或許這次下凡，是你擊殺魔尊最好的辦法。”

謝吟風眼眸驟然亮了起來。

因為破天道的限制，他們根本踏入不其他五界，只能等著魔族打上門來。

而現在——

主動權在她手里！

“上神，現今瓔珞已熄滅六顆，待剩下六顆全部熄滅，就是封魔大陣失效之時。”

“還請上神抓緊時間！”

最后一句話，已經帶上了隱隱的哀求之意。

謝吟風彎了彎唇。

“煩請帝君放心，我不會讓魔族踏入仙界半步！”

“多謝！”

謝吟風一揮手，就切斷了天語盤和上界的聯系。

她不僅要斬殺魔頭，還要喚醒霜華。

謝吟風拿出解光熙送給她的藥瓶，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想跟她再續師徒情嗎？有意思。

——

謝吟風已經三天沒來了。

解光熙站在藥園里，時不時就要看一眼門口，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失落地垂下眸，心里的煩躁一層蓋過一層——

她又騙他。

而送給她的藥瓶，上面的神識竟然被覆蓋了，讓他根本無法查知她身邊的情況。

“解小友又在研究丹藥呢？”

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時，他驚喜地抬頭，卻在看到來人時不滿地皺起了眉。

薛弘煜彎起勾人的眼，扇子在胸前輕搖。

“怎么，在想你那心上人？”

解光熙低著頭，懶得搭理。

“不過，我還得提醒你一句。”

“你這個心上人，和你師尊的關系可不簡單啊。”

解光熙猛地抬眼，神情驀然一變。

“把話說清楚！”

薛弘煜豎起食指輕壓在唇前。

“你遲早會撞見的，現在說出來還有什么意思呢？”

說完就笑著離開了藥園。

玄冰峰越亂，他越開心。

解光熙看著薛弘煜離去的背影，眉眼間凝著尖銳殺意和隱約倦色。

盡管不愿相信，可被覆蓋的神識，謝吟風離去的方向，都無一不提醒著他——

她和玄冰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她接近他，也是為了溫道塵嗎？

畢竟在這之前，已經有不少女修為了接近溫道塵而先接近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解光熙就心如刀絞，怒氣和怨氣更是將他層層包裹，燒的他眼前陣陣發黑，甚至隱隱有入魔的趨勢。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那血灑在靈植上，竟全數被吸收，長勢更旺了些。

他現在這副身體，修為實在是太低。

解光熙面無表情地擦去唇角的血跡。

不過好在，她已經回來了。

那他就可以安心修煉了。

待他真正強大之時，謝吟風就算再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