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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南洋奇事

就在朱翊鈞和皇后閑談的時候,忽有一名小內官快步入內,躬身稟報:“啟稟皇爺,順天府府尹正率宛平、大興二縣知縣,于會極門外恭候,請領本月宣諭。”

朱翊鈞聞言略感詫異:“宣諭?”

孫德秀恍然,湊近低聲道:“皇爺忘了?今日已是二月初。按祖制,每月初,需頒布一道‘宣諭’,曉諭京師百姓。前些時日因日食天變、朝事繁多,耽擱了些時日,想來順天府尹今日是依例前來請旨。”

朱翊鈞恍然,大明的確有這條規定。

自太祖朱元璋時期就開始了。

除過每年一月和十二月,其余十月的月初都要宣諭給京師百姓。

讓順天府尹和縣令在皇城內領旨之后至承天門橋南處召集各地耆老宣讀。

再讓這些耆老將皇帝的意思傳給各街道的百姓。

這也算是大明基層自治的一環。

值得一提的是,此宣諭是面向老百姓的,必須得是大白話。

“既是規矩,便宣旨吧。”

他略一思忖,斟酌著用詞,“傳諭順天府尹及二縣令,轉告京城父老:如今天時回暖,正當春耕備耕之際。朝廷望爾等勤謹務農,勿懶惰,勿嬉戲,莫要誤了農時,以保秋日豐收。”

“奴婢遵旨。”那小內官恭聲應下,卻并未立刻退去,反而面帶猶豫,似有難言之隱。

“還有何事?”朱翊鈞察覺其異,“一并奏來。”

“是……”那小內官定了定神,硬著頭皮道:“皇爺,順天府尹大人……私下托奴婢轉稟一言。他言及陛下日前似有意重開礦禁……此事若傳揚開來,恐引京畿左近不少游手好閑之徒并各地鋌而走險之輩聞風而動,唯恐因此擾亂京師乃至北直隸治安,故而……斗膽請陛下三思,此事可否暫緩。”

朱翊鈞聽罷,面上不動聲色,只淡淡道:“朕知道了。此事朕自有計較,讓他寬心,做好分內之事便可。”

小內官聞言,如蒙大赦,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連忙叩首謝恩,躬身快步退出。

待走出坤寧宮,被殿外微寒的春風一吹,才發覺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濕,他長舒一口氣,匆匆往會極門傳旨去了。

朱翊鈞目送小內官離去,沉吟片刻,隨即轉向孫德秀,語氣平緩卻不容置疑地囑咐道:“大伴,你稍后傳話給大司馬。就說,北直隸地方的團練、民快需多加留心。開礦采冶乃充實國庫之策,朕意已決。”

“再告知內閣,各地官府亦需妥善處置。讓他們知道,這些應募礦工,多是為求富貴、往遼東等地礦區謀生之人,并非前來京畿左近滋擾作亂。然人多手雜,魚龍混雜在所難免。著令各縣,須在城外指定處所,預備臨時居停、飲食之便,嚴加管束,登記在冊。切勿使其流離失所,或逼得此輩鋌而走險,嘯聚生事,那反而不美。”

“皇爺高瞻遠矚,思慮周全,臣欽佩之至。”孫德秀連忙躬身應下,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里。

經過這么一打岔,朱翊鈞原本興致勃勃的心情立刻消散了不少。

但是并沒有打算離開坤寧宮,王皇后算是他在這個時空接觸到的第一個女人,感覺非常好,最終重要的是皇后喜歡看書。

不論是身份、愛好什么的都很適合與朱翊鈞交談。

他畢竟是個人,總是需要放松的,聊聊天什么的挺好,所以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想離開。

王皇后見皇帝似有些心不在焉,便眼珠微微一轉,換了個輕松的話題,笑道:“陛下平日里似乎也頗愛觀書,見識廣博。可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佳作,能向臣妾推薦一二么?”

朱翊鈞聞言,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說出幾個名字,卻又猛地頓住,閉上了嘴。

朱翊鈞還真的被王皇后給問住了。

他倒是想說什么《牡丹亭》、《南柯記》、《桃花扇》....

但這些作品都還沒有問世。

至于元末的什么《崔鶯鶯待月西廂記》,王皇后自己就有收藏。

后世尊稱的東方莎士比亞湯顯祖此時甚至還沒有考中科舉。

等他當官之后,遭受到官場的毒打之后,這位大藝術家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去創作出好作品。

王皇后見皇帝一時語塞,面露為難之色,不由得笑意更深,故意拉長了聲音,慢悠悠地道:“陛下該不會……”

“自然是有的,朕藏書豐富,奇書異聞不知凡幾,豈會無書可薦?只是怕皇后未必感興趣罷了。”朱翊鈞哪受得了這種挑釁,故作淡然道。

隨后朱翊鈞故意頓了頓,惹得皇后忍不住催促才道:“便說一部唐人傳奇,《昆侖奴》,皇后可曾聽聞?”

我還真不信你看過這種唐代獵奇小說。

朱翊鈞心里面憋著壞,這種小說如果不是特意去找,聽都沒聽過。

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穿越前育碧干出了講壞日本歷史故事的事情。

傳奇黑人刺客大師在日本和信長公談笑風生,還男女通吃,狠狠致敬了一番霓虹文化。

國內網友喜聞樂見,他也在一邊圍觀,最終忽然好奇起來國內歷史里的黑人。

結果一查,得虧育碧沒文化,不然《大唐·昆侖·影》就橫空出世了。

“《昆侖奴》?”王皇后果然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好奇之色,“這書名倒是別致,聽上去……莫非是講述昆侖奴的故事?”

她搜尋記憶,確實對此書毫無印象。

“正是。”朱翊鈞見她果然不知,心中暗笑,面上卻不顯,只淡淡解釋道:“算是唐人一部志異小說罷了。講的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與那《西廂記》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那書生并非得紅娘之助,而是靠一位身懷絕技的昆侖家奴相助,方才得以逾墻鉆隙,抱得美人歸。”

朱翊鈞笑道,前世他看到這本書人都傻了,里面的內容更加夸張。

書中主角的家仆黑人磨勒的能力放在游戲刺客信條當個主角都是綽綽有余的。

主角崔生看中了一位在一品大宅院生活的美女紅綃妓,但是自己過于廢物,什么本事都沒有。

紅綃給他出的謎題,要找磨勒給他解開。

宅院里的猛犬要磨勒幫他打死。

高墻阻隔,要磨勒背著他翻過重門疊戶去見紅綃妓。

女方說要帶嫁妝,也是磨勒一筐筐的背回家中。

這對狗男女看對了眼要跑路,也是磨勒一手夾著一個,飛躍出一品宅院。

最后東窗事發,事情敗露,崔生把責任全都往磨勒身上一推。

什么人啊這是。

權貴大怒,派唐兵五十人去追捕磨勒,磨勒身形如展翅般輕盈,飛出院墻,速度堪比鷹隼,唐兵射出箭雨卻傷不到他絲毫,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抓他的權貴都害怕他,每晚派家丁護衛宅邸,竟然戒備了一整年。

可謂非常逆天,后世的網文都寫不出這種劇情。

朱翊鈞見皇后實在好奇,便將《昆侖奴》的大致情節講予王皇后聽,王皇后聽得入了迷,末了更是掩口驚嘆:“世間竟有此等奇事!那崔生何其幸運,能得磨勒這般忠勇義仆,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朱翊鈞聞言亦是點頭,確實,他前世看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

“這些昆侖奴真有那么忠誠嗎?”

王皇后柳眉微蹙,似有不解,“這昆侖奴當真能如此忠心不二么?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她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趣聞軼事,眼中又露出笑意:“說起昆侖奴,臣妾倒曾看過書中的一些傳言。有宋人筆記中載,說此輩畏懼熟食,入口即斃,故而極難蓄養,需得主人先喂以生肉,待其不死,方可留下。不知真假?”

朱翊鈞搖頭,他也有些不解,或許是傳統文化的影響,古人認為黑色象征忠誠、勇武之類的品質吧,如黑臉的張飛。

可能就是因為如此,唐代的文學作品里面很喜歡刻意美化黑人,給其賦予忠誠、天性質樸等品質。

但其實古代史料對于黑人的描述挺客觀,沒有黑也沒有吹。

“對了,”王皇后興致不減,又道:“臣妾還聽聞,昆侖奴皆是天生水性極佳,入水能眼不閉,潛行良久,是真是假?”

“哦?此說朕倒是未曾聽聞。”

朱翊鈞略感幾分新奇。

“陛下有所不知了。”王皇后笑道,“臣妾雖未讀過《昆侖奴》,卻知曉唐時名相李德裕的一樁軼事。傳聞李相被貶潮州之時,不幸于鱷魚灘覆舟,平生所藏珍玩書畫盡皆沉入江中。那鱷魚灘中惡鱷成群,尋常水手漁民皆不敢近。最后便是遣了數名昆侖奴下水,方將那些失物悉數打撈了上來。”

朱翊鈞的獵奇話題好像打開了什么魔盒,不僅皇后興致勃勃,就連一直恭立在旁的孫德秀見帝后談興正濃,也壯著膽子,湊趣般地插話道:“啟稟皇爺、娘娘,說起此事,奴婢倒是記得,國朝初年,那南洋爪哇國就曾進貢過黑鬼數百人。”

聽到黑鬼這個詞,朱翊鈞并不驚奇,相比于昆侖奴這個稱呼,民間老百姓更喜歡稱呼黑鬼,這個詞可不是什么現代詞匯,至少在明朝就已經成為民間老百姓的俗稱。

至于進貢,朱翊鈞也知道,想來當時明太祖也算被爪哇國狠狠的開了一波眼。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古代的昆侖奴其實并不是指非洲黑人,而是南洋矮黑人。

唐朝就有非洲黑人了,是阿拉伯人從非洲運來的,一開始唐朝人分不清楚,后來做了仔細劃分,昆侖奴是南洋矮黑人。

非洲黑人則是用僧祇奴這個稱呼。

孫德秀未察覺皇帝的心思流轉,繼續說道:“奴婢還聽宮中老人言及,外藩海船之上,亦喜用此輩充當護衛水手。傳聞這些‘黑鬼’護衛悍不畏死,忠誠異常,主人若有令下,便是令其自戕,亦能面不改色,即刻遵行,絕無二話。”

經過孫德秀這番話,朱翊鈞倒是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這些黑鬼果真擅長水性?”

“回皇爺,”孫德秀連忙應道,“此事奴婢也曾聽聞。據說這些黑人體魄強健,水性的確不俗。一個精壯的黑奴,在海外市面上,或可值五六十兩紋銀,頗為昂貴。那些遠洋而來的外藩海船,多喜蓄養此輩,一來充當護衛。”

“二來,便是若船行途中,有貴重之物不慎墜入海中,便令其下水撈取。”孫德秀說到此處,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的王皇后,見她正凝神細聽,話語不由得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朱翊鈞察覺到了,微微皺眉:“還有何事?但說無妨。”

孫德秀只得硬著頭皮,聲音也低了三分:“還有……還有一種駭人聽聞的用法……據聞,若外藩船隊于海上遭遇風暴,以為觸怒鬼神,便會……便會擇一黑奴,殺之祭海,以求風平浪靜……”

“啊!”王皇后聞言,不由得低呼一聲,嚇得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駭與不忍之色。

孫德秀見狀,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岔開話題,補救道:“娘娘莫驚!此乃外夷蠻俗,駭人聽聞,當不得真!我朝仁德,斷無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不過,此輩在我大明,多有用武之地。”孫德秀語氣轉為肯定,“彼輩性情悍勇,若加以操練,便是不錯的軍士。昔年東南沿海抗擊倭寇,軍中便有不少黑兵,沖鋒陷陣,頗為英勇,亦曾屢立戰功。”

“更有甚者,”他又補充道,“聽聞其中亦有能工巧匠,尤其善于鑄造泰西火炮,技藝精湛。”

朱翊鈞靜靜聽著,面上波瀾不驚,目光卻漸漸變得深邃,指尖無意識地在御案上輕輕叩擊著,好像心中勾勒著什么圖景。

朱翊鈞知道,其實孫德秀這番夸贊黑人的話其實都有一些保守了。

明朝士大夫以及一些將軍認為黑人是山魈后代,能生吞野獸,與巨熊搏斗。

不僅是抗擊海盜,甚至海盜都喜歡黑人,海盜就喜歡買黑人當做雇傭兵,把黑人擺在那,那么一杵,就能嚇得敵人喪膽。

事實上他還知道一件關于黑人的趣事,不過這件事情是在明日朝鮮戰爭,有一位游擊將軍帶著黑人士兵去援朝。

朝鮮國王聽了之后還專門找游擊將軍詢問這件事,表示要見識一番傳說中的異面神兵。

這游擊將軍是真的敢在朝鮮國王面前吹,言神兵能數日潛在水底,以水產為食,可以在水底鑿穿船底。

驚得朝鮮國王一愣一愣的,于是拜謝游擊,說什么小國地處偏僻哪里見過這等神兵,今天因為大人您我才見到,若非皇恩浩蕩,怎么會有如此幸運,有此神兵在,區區倭寇必然不是對手。

也可能是因為黑屬于玄色,乃是水德,所以古人對于黑人擅長水性深信不疑。

話說俄羅斯人哥薩克人幫他們開拓殖民,滿清也有索倫人幫他們打仗。

英國人有印度人。

大明雖然也有土司什么的,但是現在聽了南洋黑人之后,朱翊鈞覺得這土司貌似沒有南洋黑人好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南洋黑人擅長水性。

他自然不會讓這些黑人待在大明本土繁衍后代什么的,但是可以用在對外開拓啊。

大明在海洋上開拓貌似也需要一些炮灰。

這些貌似也不是土司們擅長的事情。

海洋遠航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危險到處都在。

海浪、疾病、戰爭、受傷........

此類土著用起來花銷什么的也低。

朱翊鈞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他貌似發現了遠洋殖民的新玩法。

組建一支南洋黑鬼土著部隊去打南洋,西班牙,印度,有多少消耗多少。

距離也近,好補充。

簡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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