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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考古與海南黎族“南來說”芻議

司徒尚紀[1]

海南黎族是我國全在海島上的一個少數民族,有其特殊生態環境和民族文化,但對其來源,卻見仁見智,長期以來“大陸來源說”為主流。而基于政治形勢,“南來說”只在學術界部分人士中流行,在社會上沒有多少回聲和影響。近年,黎族“南來說”重新抬頭,得到更多人認同。本文即在此基礎上,主要借助于史前考古成果,認為部分黎族先人在史前某個時期從南海周邊或南太平洋地區流入海南島,與從大陸移入那部分黎族先人匯合,后發展為黎族各支系,在島上繁衍生息至今。

一 黎族先人非島上土生土長族群

地質史表明,海南島作為一個大陸島,與祖國大陸有過多次分合過程。早在更新世末,雷州地洼中部產生斷陷,形成瓊州海峽,直到全新世早期,海面上升,海南島再次脫離大陸,成為一個獨立地理單元,這距今1萬~1.2萬年。海南這個地質運動歷史和它圈層狀地形以及熱帶森林密布的自然環境,對生物的起源和進化有特殊意義。達爾文進化論的支持者,英國自然科學家華萊士(A.R.Wallace,1823~1913年)曾指出,因為長期孤懸海外,海峽和海洋成為一些動物和植物遷移不可逾越的障礙;海島與大陸生態學不同,嚴格來說沒有第一性意義,即海島的動植物區系有自己的特點,與大陸不一樣。這個觀點用于海南島,即可知海南島會保留大陸沒有的物種,大陸一些物種也會被海峽阻隔而不能進入島上。即按人類起源和進化過程,170萬年前,元謀人已經誕生,此后,北京人、封開人、馬壩人先后出世,但海南已獨立成海島。在一個面積僅為3.5萬平方千米的島上,基本不可能完成從猿到人的進化過程,即海南不可能產生人類祖先,島上人類都是外來的,而不會是土生土長繁殖的。

另外,關于人類起源及其遷移路徑,一種說法是人類起源于非洲,后向亞洲遷移,在第四紀青藏高原隆起以后,即沿其邊緣進入西江流域,向東南亞和沿“東海走廊”向中國大陸中部、北部以及東北亞地區轉移。[2]這條古人類遷移路線,完全有可能經過海南島進入東南亞廣大地區。

這樣一來,即有島外古人類進入海南繁衍生息。而海南島史前考古,目前未發現舊石器時代早期智人。考古學家根據三亞落筆洞發現的距今1萬年的文化遺物遺存,“推測(海南島)新石器早期的人類應是從我國大陸進入的”[3]。其“年代初步推測為距今七八千年的新石器早期。這是海南島首次發現的年代最早的古人類的居住遺址”[4]。既然海南島舊石器文化完全是空白的,這就完全排除了海南本島存在古人類的可能性。即海南古人類應是從海外進入,此后不斷繁衍至今的。雖然黎族先人與海南古人類還有很大距離,但在缺乏其他古人類存在的背景下,姑且將黎族先人視為海南最早居民。即使如此,也無證據顯示黎族先人是海南土生土長的,他們也是島外居民,最早在史前某個時期進入島上。

二 黎族先人“南來說”依據

基于海南島居南海交通要沖,為人類南來北往必經之地,故其島上居民應有南北兩個源頭。原始居民從大陸進入海南的“大陸說”已流行多時,并有充分論證,毋庸置疑。但其既有南來之條件和可能,則應給予更多關注和論證,茲述如次。

(一)石器考古佐證

1.中石器文化考古

在人類文化史上,繼舊石器之后,通常認為是中石器時代,距今約1.2萬年。由于受最后一次冰期影響,環境發生很大變化。在華南地區,由于大面積大陸冰川出現,海平面大幅度下降,海水降到130~145米以下,大片大陸架出現,半島和陸塊、島嶼與陸塊、陸塊與陸塊等相互連接,變成通道,極大地方便了古人類和動物群的遷移,為人類活動和文化交流提供了更寬廣的天地,南中國海再次成為古人類交往的通道。在南中國海北部,屬于這一時期的文化遺址遺存不少,包括廣西賓縣蓋頭洞、柳江思多巖、陳家村、崇左矮洞、柳州白蓮洞、大龍潭鯉魚嘴下層、桂林穿山月巖及東巖洞、甑皮巖,廣東陽春獨石仔、封開黃巖洞、羅砂巖上層、英德青塘朱屋巖和云嶺牛欄洞等遺址。這些遺址遺存出土石器以大中型者居多,也比較進步,其中陽春獨石仔還有七件“蘇門答臘式”石器,顯示其來源或受海外石器文化影響。而更加明顯的是南亞和東南亞地區也有同類石器文化,如越南和平省的“和平文化”,馬來西亞沙撈越西部的尼阿洞穴遺址,泰國北碧府杮約鄉僧侶遺址、泰國西北部的仙人洞遺址等,它們與上述珠江流域同時代石器文化的共同性,說明以南中國海為通道而發生的自舊石器以來的文化交流始終沒有斷絕。

對于海南島三亞落筆洞遺址的所屬時期,可視為從舊石器到新石器的一個過渡時期,它所出土的文化堆積物即與嶺南上述遺址性質、風格一致。據此有理由推斷,嶺南大陸有來自東南亞的石器文化,則海南島作為交通樞紐,當不例外有南來古人類到來。當然,這須考古實物來驗證。

2.新石器文化考古

新石器時代,南中國海地理環境發生變化。根據C14測定,南海諸島大部分島嶼露出水面時間距離現在約5000年,這就為這一時期原始人類在海上活動提供了方便,即可以乘獨木舟或木筏在島嶼和大陸之間往來。有段石錛是我國南方古越人新石器文化的特型器物,除在我國臺灣、菲律賓等地發現以外,在南太平洋的玻利尼西亞群島、社會群島和蘇拉威西島,以及北婆羅洲一帶均有發現,表示古越人有可能利用南海方便條件航海至這些地區,與那里的人類發生文化接觸與交流。最典型的是南海西樵山。南海西樵山是一個巨大的新石器加工場,其代表性細石器和雙肩石器,不僅輻射珠江三角洲、廣東南部、廣西南部和海南島、粵東、粵北,可能還渡海進入臺灣新竹、基隆、臺中、高雄、臺東,以及溯西江進入云貴高原,而且還向南傳播到海外,包括中南半島諸國、馬來西亞、印度、孟加拉等國家和地區。西樵山石器文化的創造者和百越先民,以擅長舟楫著稱,在南中國海大陸架出露、海水變淺的背景下,完全有可能在海面上使用簡單航海工具,將自己創造的石器文化傳到他們所到之處,從而在太平洋、印度洋很多地區留下海洋文化的印記。在這個過程中,海南島完全有可能成為南北石器文化交流的通道,島上三亞、東方、樂東、昌江、陵水、定安、通什、瓊山、萬寧等新石器遺址出土石斧、石錛、有肩石器等即與以上地區風格一致,顯示海南島和嶺南其他地區一樣,古人類彼此間往來,不僅有中國內地人類南下,也有東南亞、南太平洋古人類北上,發生南北之間雙向文化交流,相信會有南方古人類進入海南。

(二)語言考古學證據

語言學研究表明,史前時期在西南太平洋地帶的三大群島,即印尼群島、菲律賓群島和我國臺灣地區島嶼,以及嶺南等地區廣泛分布“南島語族”,我國南方百越先民是南島語族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彼此間有深厚親緣關系。而體質人類學研究說明,“古華南類型”人群與東南亞的印度尼西亞人、大洋洲的美拉尼西亞人特征接近。這一研究成果佐證了南島語族在華南的聯系,包括臺灣海峽西岸、西向嶺南,北上江浙都是百越-南島一體化人群文化的范疇。歷史學者呂思勉說:“粵者蓋今所謂馬來人。”[5]歷史學者翦伯贊也指出:“中國人種的來源不是一元,而是兩個系統的人種,即蒙古高原與南太平洋。”對于后者,翦伯贊進一步認為,“這另一個系統的人種從南太平洋出發,沿馬來半島的海岸,向北推進,而達到中國的南部”;“南太平洋系人種之移入中國,似乎經由兩條路線,其一支似系由安南溯湄公河與瀾滄江或由緬甸伊洛瓦底江抵達云南。這一支人種就是后來所謂西南夷的祖先,亦即今日夷族和苗族的祖先。其另一支則系由安南沿今日之東臺灣海岸進入中國之廣西、廣東、福建東南沿海一帶,其前鋒甚至達中國臺灣、琉球乃至日本。這一支人種就是后來百越族之祖先,亦即今日瑤族、僚族及海南島的黎族、臺灣的番族之祖先”。[6]而原廣東省民族研究所所長劉耀荃先生在《海南島古代歷史的幾個問題》一文中提出,南洋一帶小黑人可能是海南最早居民。在黎族血統中帶有黑人基因。在對黎族人進行體質測量中,發現其具有寬鼻、眉骨突起、棕膚色、突顎等特征;但此外,黎族人又具有圓頭、黃棕皮色等蒙古人體質特征,并有蒙古眼,故黑人身體一些特征出現在黎族人身上,[7]表明海南島和南洋之間,種族往來早就發生,血緣交流產生結果,才形成黎族人以上人類學體質特征。

人類遷移必然伴隨著語言的傳播,20世紀30年代以來,人類學者林惠祥、凌純聲等先后從民族學、考古學的文化因素比較出發,提出南島語族華南大陸起源論點,認為華南百越人就是古代馬來人,即“原馬來人”,華南大陸、東南亞到西南太平洋三大群島之間的土著文化共同體構成了“亞洲(亞澳)地中海文化圈”。[8]而南中國海周邊地區族群都在這個文化圈之內,屬于南島語族,他們也包括在南中國海海洋文化體系中。只是秦漢以后,中原王朝勢力不斷南下,漢人大量南遷,郡縣制推行,漢文化成為嶺南地區文化主流,百越-南島系統民族文化被漢藏語族文化取代或覆蓋,而退出歷史舞臺,但不等于終結。其仍以文化積淀方式留存下來,包括嶺南在內的我國東南沿海壯侗語族各系和這些地區的漢族語言中即有不少這種遺存,如黎、水、侗、壯族的口語和方言即與我國臺灣地區高山族、菲律賓土著方言及馬來語等南島語言在基本詞匯上有很多共性。閩、粵漢語方言和客家方言的構詞和語音特征,亦與臺灣地區少數民族語言有很多共同特點。即是說南方漢語融合了南島語要素,而與北方漢語有不少差異,成為南方漢語方言甚多的一個重要原因。如中國通常將漢語劃分為七種方言,嶺南就占有粵方言、客家方言、潮汕方言三種。它們很多用詞和構詞法都有別于北方漢語。故屈大均《廣東新語·文語》說:“自陽春至高雷廉瓊,地名多曰那某、羅某、多某、扶某、過某、峨某、陀某、打某……地黎稱峒名有三字者,如那父爹、陀橫大、陀橫小之類;有四字者……”這些地區有屬粵方言區也有屬閩南方言區。這些地名不能用漢語解讀,被認為是古越語殘余。古越語今為壯侗語族,下分多個語支,如黎語即為其一支,僅用以表示聚落地名的用詞即有抱(含寶、保、報、包)、番、什、毛等。這類地名占了海南黎區地名很大一部分,它們既屬壯侗語族,也是南島語在海南積淀遺存的有力證明。其實,我國不少語言學家通過語言材料比較,早就證實南太平洋島嶼上一些說南島語的民族與我國百越先民操共同語言,并與今菲律賓語、馬來語為代表的南島語和包括海南黎族在內的侗臺語族各語言做比較,發現它們同出一源,即我國南方漢語有不少南島語成分,僅侗泰語詞匯中與南島語有關的詞約330個。人類學者容觀夐舉例說,海南黎語與壯語、傣語、水語等同語族諸語言有不少同源詞,但數詞都大不一樣。例如這幾種語言除“一”“二”以外,自“三”以上至“十”“百”“千”“萬”幾乎與中古漢語的數字相近。而黎語卻不是這樣,其形式上跟印度尼西亞語、我國臺灣高山語比較接近。有些南島語詞只與侗臺語的黎語有關,如“馬”“五”“六”“十”“肺”“在”等。民族語言學者解釋說,在大批漢人進入嶺南以前,黎族先民已漂離海上,因遠離大陸,接受漢文化較晚,受影響也少,因而保留了黎族固有數詞,并與印度尼西亞語、我國臺灣高山語形式接近。[9]這無疑是南島語進入嶺南的有力憑證,也說明使用南島語的居民屬海洋社會族群,南中國海無疑是這個族群活動的重心。

(三)器物考古佐證

史前考古的器物也驗證了南中國周邊海洋族群文化的共同性。樹皮布是有力證據之一。中外人類學家、考古學家在樹皮布起源分布上的認識基本上是一致的。東南亞的印度尼西亞、波利尼西亞、美拉尼西亞,以及密克羅尼西亞等許多島嶼原住居民都使用樹皮布作為服飾。西方一些原始藝術和民族著作對此多有描述。如中山大學容觀夐教授推介的詹姆斯·埃奇-帕廷頓和查爾頓·希普同一書名畫集《太平洋島嶼原住民的武器、工具、裝飾品及衣著選集》即收入制作樹皮布用的工具、成品式樣等。而考古發現顯示,香港、深圳、珠海、中山出土過制造樹皮布用的石柏,臺灣臺南也出土過有條溝的樹皮布打棒。據此有學者認為樹皮布起源地可能在中國嶺南范圍內。[10]鄧聰先生對樹皮布做過田野調查和深入研究,他指出:“以環珠江口文化的樹皮布石柏,流行于距今6000~5000年時期,是迄今東亞已知最古老的樹皮布文化系統。由珠江口南向中南半島、越南北部的馮原文化有豐富的樹皮布資料,年代可能距今4000~3500年。泰國及馬來半島的樹皮布文化稍晚,在距今3500年前稍后,菲律賓、我國臺灣等地都具有別具特色的樹皮布文化,迄今所知年代不超過距今3500年。太平洋島嶼均為樹皮布文化繁盛區域,其年代更應在距今3500年之后。”[11]鄧聰進而強調“發源于南中國的樹皮布文化,從西南中國經中南半島,席卷東南亞島嶼后,從海路跨過太平洋進入中美洲。樹皮布在中美洲更廣泛被用作紙,具有記載文化的功能,對中美洲的歷史影響至為深鉅”[12]。海南黎族人即為制作樹皮布的能手,在現今通什海南民族博物館中仍陳列著制作樹皮布的工藝和式樣。筆者于2011年4月在深圳文博展覽會上親見海南館展示用見血封喉樹制作樹皮布衣服,制作方要價一萬元。宋樂史《太平寰宇記》載:“瓊州生黎巢居深山,織木皮為布”,又曰:“儋州黎人……績木皮為布。”上古黎族先人廣泛分布在海南島、雷州半島,樹皮布應是他們的常服。又越南也有過繁榮一時的樹皮布文化,菲律賓的樹皮布又來源于越南,加上上述東南亞地區樹皮布,則南中國海周邊都是樹皮布分布區,說明至少從史前時期開始,這些島嶼的世居居民已有樹皮布文化往來,不管哪里是其發源地,樹皮布制作和傳播都是不爭的事實。

另一種稱為“吹筒”的狩獵武器,也將海南、雷州半島與東南亞史前文化聯系在一起。“吹筒”為一種管狀器物、為用竹或木做成的管子,長可2米左右,依靠口吹氣體為動力,將帶有毒液的箭頭從筒中吹出,用以射殺小動物,其射程可達10多米,毒液來于見血封喉樹,至今在海南、雷州半島仍可見這種高大喬木(如在儋州、保亭、雷州市郊等)。據悉,婆羅洲、馬來半島等地土著小黑人和其他原始居民,曾廣泛使用這種武器來獵取小型動物。無獨有偶,20世紀20年代,有一外國傳教士亨西·伊伯特(Hensi Imbert)曾在雷州半島發現“吹筒”。這位教士在調查報告中說:“此外尚有一個證據可以說明廣東省從前可能有過小黑人的存在。因為其地到現在尚在使用吹筒。此武器最常見于婆羅洲的小黑人及馬六甲的西蒙(Semang)人中。有一傳教士在雷州半島找到一件甚佳的吹筒標本,長3.97米,吹矢長57~58厘米,矢鏃用鐵或木。我們所得的吹筒標本乃獲自江洪港(在今遂溪縣)者,其地在Weitchao島(今為潿洲島)之對面,在雷州半島以南110華里。該地居民今日仍以吹筒射鳥及狩獵麝香貓、狐、野貓等小動物。”[13]海南島黎人的傳統狩獵武器也是吹筒,所用見血封喉樹,在黎區甚為常見。筆者2011年到雷州半島調查,即在遂溪、廉江等地聞說當地尚保留吹筒,唯未見實物。而在中國古籍上,也不乏有關馬來西亞等地使用吹筒的記載。宋趙汝適《諸蕃志》曰:“窮谷別有種落,號海膽,人形而小,眼圓而黃,虬發露齒,巢于木顛,或三五為群,跧伏榛莽,以暗箭傷人,多罹其害,投以瓷碗,則俯拾忻然跳呼而去。”[14]這種暗箭傷人武器,應為吹筒一類器物,與后來西洋傳教士所記和在雷州半島所見如出一轍,應是古代瓊雷與海外往來的一種物證。

實際上,樹皮布和吹筒僅是連接海南黎族與東南亞族源關系媒介之一。早在20世紀30年代,德國民族學家H.史圖博曾兩次深入海南做田野調查,后著《海南島民族志》在柏林出版,1964年由廣東民族研究所從日文譯成中文(油印本)。該著列舉黎族與東南亞、我國臺灣民族相同的文化特質約近30項,包括刀耕火種、收割工具鐮刀、柱子倉庫、用牛踩耕、脫谷、雞籠、牛車、木柱房屋、腰布、包陰布、婦女裙子、帽子、木棉和麻布、樹皮布、紡織技術、大耳環、大發簪、紅色長布、發型、圓形簍子(裝黎刀用)、籃子、山刀(黎刀)、口琴、鼻簘、木鼓、造型藝術、文身圖案、門口掛水牛角、族外婚等。而這些文化特質與漢人有明顯差異,說明海南黎族與東南亞包括印尼、緬甸、越南、菲律賓、密克羅尼西亞,以及我國臺灣地區民族史前有很密切聯系,留下那么多相同的文化特質,也反映了這些民族都是海洋民族,共同以南中國海為紐帶聯結成一個海洋文化共同體或文化圈。

小結

海南黎族“南來說”研究長期被視為禁區,在近年始見解禁的背景下,本文首從人類起源和傳播出發,以海南舊石器文化空白為憑,認為海南沒有土生土長的古人類,黎族先人也是島外來的。海南黎族先人,除了公認來自大陸以外,還有從東南亞、南太平洋等地北上的海外居民。除了兩地居民體質特征有共性以外,還有文化特性相同或相近的石器工具,共同使用南島語留下的遺存,制造性質一樣的樹皮布和吹筒,以及多種相同的物質及精神文化等多種證據,顯示海南黎族淵源于大陸和海外,具有人種和文化南北合流、融匯發展的特點。這主要發生在史前時期,秦漢以后,海南在中原政權管治下,成為中國版圖的一部分,海南黎族先人南來基本結束,進入以俚僚和漢族移入島上的歷史階段,并最終成為中華民族和中華文化多元一體格局的一個重要成員,譜寫自己的民族進化史和文明史。


[1] 司徒尚紀,中山大學地理科學與規劃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2] 張鎮洪:《嶺南文化珠江來》,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2006,第196頁。

[3] 郝思德、黃萬波編著《三亞落筆洞遺址》,轉見楊式挺《嶺南文物考古論集續集》,嶺南美術出版社,2011,第300頁。

[4] 周偉民等著《海南史要覽》,海南出版社/南方出版社,2008,第2頁。

[5] 呂思勉:《中國民族史》,世界書局,1934,第109頁。

[6] 轉見周偉民、唐玲玲《中國與馬來西亞文化交流史》,海南出版社/南方出版社,2008,第20~21頁。

[7] 林惠祥:《南洋馬來族與華南古民族的關系》,《廈門大學學報》(社科版)1958年第1期。

[8] 參見容觀夐《容觀夐人類學民族學文集》,民族出版社,2003,第155~157頁。

[9] 參見容觀夐《容觀夐人類學民族學文集》,第155~157頁。

[10] 鄧聰:《樹皮布——中國對世界衣服系統的偉大貢獻》,《中國文物報》2000年11月15日,第3版。

[11] 鄧聰:《史前蒙古人種海洋擴散研究》,《東南文化》2000年第11期,第14頁。

[12] 鄧聰:《史前蒙古人種海洋擴散研究》,《東南文化》2000年第11期,第19頁。

[13] 轉見周偉民、唐玲玲《中國與馬來西亞文化交流史》,海南出版社/南方出版社,2008,第26頁。

[14] 趙汝適:《諸蕃志校釋》卷上《志國·三嶼》,楊博文校譯,中華書局,1996,第14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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