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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恨自己的年紀(jì)

而此刻另一邊開著“空船”而歸的張正一臉喪氣地下了船,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港口。

時光似乎又回到了他執(zhí)拗青澀的少年時代,那時候他還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只知道看到岸蒲平平安安地回來他就高興,所以每次一臨近歸期,他就白天黑夜地蹲守在港口,就為了見到她平平安安地回來。

這一次,他又變回了那個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的毛頭小子。

若水和珍珠等了半天也不見岸蒲下船,又瞧見張正垂頭喪氣地跟被人吸食了精氣一般,也不好上前搭話。

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若是岸蒲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恐怕現(xiàn)在剩下三人也不會有說有笑的。

她們只好圍到水添身邊,若水焦急地拉著水添的衣袖問道:“岸蒲呢?她怎么還沒下船!她不會···”

崔娘一聽這話撲哧一笑,拍了拍若水的肩膀:“被人搶走了!”

“啊?”若水嚇得緊緊抓住珍珠的衣袖:“那你們怎么笑得出來!就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搶走!整個南海居然還有人搶我們紅旗幫的人!”

若水越說越氣,很不得自己把船索解了,去救岸蒲。

“是一比舊情賬!”水添連忙拉住若水激動的手:“得她自己去解?!?

“對?。≡蹅儺?dāng)初里應(yīng)外合,謀劃了多久才把岸蒲救回來?!贝弈锇T癟嘴,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那人心結(jié)未解,你瞧瞧鄭老大才死多久,就又蠢蠢欲動上了,覺得自己又行了!”

“舊情賬?”若水疑惑地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岸蒲有什么舊情人,能這么不擇手段劫人。

珍珠扯了扯若水的衣袖,將自己的右眼遮?。骸斑@個。”

“哦~”若水這才恍然大悟地大吐一口氣:“他呀!他還賊心不死吶!”

“就沒死過!”崔娘恨恨地說道,又怕被張正聽見,將若水和珍珠圍得更緊些:“這些年,沒少偷偷襲擊咱們鄭老大的船,就等著鄭老大咽氣,他好接手?!?

“哎呦!”若水哀嘆:“孽緣!孽緣喲!看張正那小子的模樣,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

“呷——”崔娘搖了搖頭:“哪敢跟他提喲!”

“二十二歲多血氣方剛的年紀(jì),那要是知道這事,估計都敢一個人去黑旗幫老巢搶人去了!”崔娘調(diào)侃道。

“嗯~有道理!”若水假裝摸了摸不存在的長胡子,一副知曉萬事的模樣。

“岸蒲,怎么救?”珍珠問出了最為關(guān)鍵的問題。

他們紅旗幫的主心骨總不能一直待在黑旗幫吧,這傳出去紅旗幫的臉面往哪擱呢?

登記完物資的水添看著身旁三人圍成一個小圈,嘰嘰喳喳,一點都不避人,都沒看到身后張正直勾勾盯人的模樣。

抬手就將手中的冊子拍了崔娘的腦袋:“去去去!干活去!磨磨唧唧躲清閑是吧!”

“要像上次一樣嗎?”珍珠抬手接住了水添將要打上若水的書冊。

“咱們上次去黑旗幫劫人都過去多少年了?!彼硪搽y得苦惱地皺起眉頭:“估計他們的攻防部署都換了幾輪了,以前那套方法,肯定是不管用了?!?

“那怎么辦?”若水有些著急地問道。

“這幾日,你們多去老地方留意留意,岸蒲如果安排好了,會給我們傳消息的。”要問水添有沒有什么十拿九穩(wěn)的法子,她也想不出一點:“再不濟(jì),一個月后的六色聯(lián)盟會上,咱們也能想辦法?!?

“也只能如此了。”若水嘆了一口氣:“我會和珍珠一起去看的?!?

幾人漸漸地又四散而開。

港口的人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只有張正還站在原地。

直到清澈透藍(lán)的海面變得烏黑沉寂,月光為它撒上一點銀光。

晚風(fēng)繾綣地劃過他的臉頰,就仿佛也在為他而哭泣停留。

“岸姑···你究竟去哪里了?”張正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tuán)。

常言有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當(dāng)天地疏疏,只剩他一人時。

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他再一次恨上自己的年紀(jì)。

是不是他再年長幾歲,那天去劫花船的人就是自己了;是不是他再年長幾歲,今日就不會再如此迷茫于她們口中的那個劫走岸蒲的神秘人是誰了;是不是他再年長幾歲,岸蒲對他就不會再有隱瞞了。

可是偏偏,偏偏他就是小了那八歲,小了她一輩,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你別不要我···”張正將頭埋進(jìn)了自己膝蓋中。

腦中來來回回地就只他從那幾個姐姐口中聽到的只言片語,推測出個大概。

岸蒲是被一個獨眼的男人給劫走的,而那人似乎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情了。

獨眼···打劫過一次···

張正只覺得這兩個信息格外地眼熟,似乎總有種熟悉感。

失蹤?

他在這個港口等過岸蒲無數(shù)次,有時候是滿載而歸,迎風(fēng)而立的她,有時候是渾身濕透的她,有時候是受了傷,奄奄一息,臉色慘白的她,被義父火急火燎地抱下船。

只有一次出了一個意外,岸姑沒跟著回來。

而義父臉色也十分難看,那段時間甚至不讓任何人提起岸姑的名字。

他當(dāng)時焦心了很久,自己偷偷帶著自己信任的小弟去其他幫派的活動區(qū)域找過,只不過一直一無所獲。

直到半個月后,岸蒲被水添她們帶了回來。

至于她消失的那段歲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回來的,大概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似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義父和岸蒲的關(guān)系開始變得有幾分微妙了起來。

思緒至此,張正覺得只要知道那個獨眼男人是誰,就能完全知道真相是什么樣的了。

可是將腦海中這二十多年來關(guān)于岸蒲的每一件小事都想來一遍,反復(fù)嚼碎吞咽,也無法從細(xì)枝末節(jié)中找到關(guān)于那個獨眼男人線索一絲一毫。

“老大···”崔熊端著食盒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崔娘···讓我送飯···”

崔熊?

張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幾步大跳便到了崔熊身旁,一把摟住崔熊的肩膀:“崔熊!你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老大?”

“認(rèn)···”崔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對他如此熱情的張正。

“那你告訴我,咱們海上有沒有一個獨眼的男人,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張正連忙趁熱打鐵地問道。

崔熊向來是不會說謊的,手緊緊抓著飯盒,很不得把腳下的地磨出個大洞,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是不是不認(rèn)我這個大哥?”張正實在焦急,一把揪著崔熊的衣領(lǐng)追問道。

“老大···”崔熊吞咽了幾度口水,渾身冒了幾回冷汗:“崔娘···不讓我說多余的話···否則不要我了···老大···我討媳婦···不容易···你···我···你還是先吃飯吧!”

說罷,他丟下飯盒便逃也似得離開了港口。

靠!

怎么自己小弟都是些見色忘義之輩!

張正覺得自己人生實在是失敗至極,氣都?xì)怙柫?,哪里有心情去吃什么飯?

一腳將盒飯?zhí)叻?

恰逢此時,海岸對面亮起了一束微光,照亮了他腳下的一片空地。

包括那張貼在碗底的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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