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沒有他,對我很重要
- 工匠領主,真理只在射程之內
- 嗷嗷海豹
- 2035字
- 2025-04-07 15:18:42
屋內一時間靜極。
羅賓的目光同樣落在那燙金的文字上,片刻后重新抬起頭,看向管家女士的面龐。
“這么做?你指的是什么?”
管家女士深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從您最初讓我打探白石城駐軍城防消息的時候,您就開始做準備了,是嗎?”
見少年表情沒有變化,她繼續說道:“真正動心思應該是在白石騎士團來之后,白石城要對我們黑松領下殺手,您當然不愿坐以待斃……少爺,如果將達倫押送到法拜軍事法庭,對勞倫斯發起仲裁,這足以判他死刑,完全不用您來……”
“波德萊爾女士。”羅賓突然開口,瑪格麗特立刻收聲,靜靜等待著少年的高談闊論。
“你覺得……黑松領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瑪格麗特一怔,“您不是已經讓黑松領改變很多了么?甚至每天都能吃上肉,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的。如果按照您之前制定的方針,只要再有……一年?黑松領的生活就會完全改觀。”
“生活嗎?”羅賓聽著她的話語,淡淡笑了一下,“是生存才對,波德萊爾女士,黑松領的現狀只能以‘生存’來形容。”
“一年不可能每個月都有一群無腦沖擊城墻的魔獸送上門來給我們改善伙食,只有肉類增多也沒法改變領民膳食……食品結構,主食還是硬邦邦的谷物餅,缺乏蔬菜……這不是我們短期能夠改變的。”
“連生存最需要的食物方面都沒法保障,波德萊爾女士。”他的語氣平靜的有些嚇人,但說出來的內容更是不經意地將黑松領的現狀血淋淋地肢解,“但這些,在白石城,全都有。”
“而局限黑松領發展的最大因素,人口……你不能指望山民源源不斷地加入到我們的隊列中。這里是惡地,王國內的流民本就少得可憐,而白石城就是橫亙在我們之前的一座大山,除非是真正的苦修士,不然我不覺得有誰會到黑松領來。”
“沒有流動加入的人口,黑松領就永遠是這么一畝三分地,再怎么發展也無濟于事。”
“你說可以把勞倫斯送上軍事法庭判死刑?我當然知道,但是誰在意一個七十歲老登的命,他是死是活對我并不重要,但是——”
羅賓忽然拉了個長音,凝神地盯著瑪格麗特,仿佛要將她的內心看穿:
“沒有他,對我很重要。”
瑪格麗特吞咽了一口口水,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理解了少年的想法:“如果送上軍事法庭,王國就會很快派新的官員來接管白石城,到時候的處境依然與現在無異……”
“但如果勞倫斯消失了,根據《維克森城池、領地、自治區管理憲章》,身為王國貴族且為開拓騎士領領主,有資格且有能力對因意外失去王國官員的鄰近城池進行代管——”
她再看向羅賓,少年正緩緩頷首,認可著她剛剛說的話。
“您要的是對白石城的代管權?”
“不,根據《維克森城池、領地、自治區管理憲章》,黑松領與白石城都屬于銀淞山脈區劃,山民為銀淞山脈的主體族群,當地區主體族群人口超過城市人口占比的百分之五十時,主體族群有權利主持開辦地區行政大會,決定區劃城池的管理層級……”
“停停停,這書上真的有這么一段?”管家女士聽得頭都大了,幾個詞語都是生僻詞,她甚至都沒法直接理解這詞匯的意思,沒法確定少年說的是不是這內容。
“千真萬確,這是王國擴張期間,為了融入地區民族而特意設立的律法,雖然遵守這條的人并不多——”羅賓慎重點頭,“所以只要對白石城的人口結構進行微調,我就能通過山民行政大會合理合法地成為白石城的城主。”
合理合法。
瑪格麗特·波德萊爾感覺臉都要僵硬了,用最不合理合法的方式獲得合法合理的宣稱?
還能這樣?
“而這里實在太過偏遠,王國內部動蕩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夠循著時間線查我的上任經歷。”羅賓深深吸氣,“風雪之夜,城主暴死,開拓騎士無奈代管,帶領兩城做大做強……聽著,多么美好?”
瑪格麗特已經徹底接不上話了。
現在的她完全看不明白,少年這具看似瘦弱的身軀里究竟燃著怎樣的火焰,而這把火注定要將整片黑松林都燃透,一直燒到那銀淞山脈的頂端。
……
雪還在下。
這些被羅賓喊出來獨立組成“銃槍隊”的年輕人們的主觀能動性要比羅賓想得強很多,幾乎每個人都只用棱契核心試射了一發之后,就放棄了繼續使用棱契核心練習射擊。
雖然他們不清楚這東西的價格和價值,但當看到測試用的蠻牛的鱗片被其一槍打穿之時,他們就知道這東西不可能便宜。
于是他們自己跑到鐵匠那兒,要求按照“黑松銃”相同的模具打造武器,只是將內部結構更換為了機括弩。
不需要追求殺傷力,不需要專門的弩箭,甚至不需要同樣的金屬外殼,他們能夠接受同規格尺寸的木質翻版,只要求插上一根木棍后能夠平穩地射出,以供他們練習瞄準就行了。
這份努力的勁兒讓羅賓都不由得有些動容,有一種親眼看到故事里的孩子們每天爬七座山跨八條河去上學的感覺。
三天的時間眨眼而過,當“銃槍隊”的成員們在羅賓面前挨個展示、并且基本都能精準命中十米外的靶子核心時,羅賓知道,計劃已然可以執行下一步。
落雪正盛。
月黑風高,當是殺人夜。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黑松領,白石騎士團的戰馬成了他們的代步工具,瑪格麗特擔憂地站在城墻上看了很久,直到馬隊徹底消失,馬蹄印子都被新落的雪蓋去,才向城墻下走去。
她一回頭,卻發現那位貴族小姐身旁的老人也站在那兒,正微笑著看著她。
“貴安。”弗利伯格道,“女士不用擔心,他們……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