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029:王府烹茶話賭約
- 烽起晉末
- 遼東騎影
- 2235字
- 2025-04-13 21:00:00
“公子,這買賣當真這般容易?就這么幾句話,就有比輪大錢可拿?”
第二次進入南市,祖陽走得相對駕輕就熟。很快,之前聘過的五個花把式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丟了祖家的買賣,他們便又站于街頭,尋人走單。
祖陽將要做的事與他們說了,可這般輕松報酬卻又如此之高的事,讓所有人都覺得不甚真實。
只是動動嘴皮子,這甚至不需要他們拎刀恐嚇、袒露胸毛。
祖陽將碩大的錢袋子打開,伸手扒拉一番,發出一片“嘩啦啦”的聲響,聽得幾人都是忍不住動了動喉結。
祖陽將袋子隨手系緊,頭也不抬的道:“你們幾位先前曾與我合作過,所以這等好事才專門來找你們。可你們也說了,這等容易的事誰做都行……”
“干了!”為首的漢子生怕祖陽反悔,連忙搶前一步拍著胸脯道:“公子放心,不就是傳消息嘛,我等兄弟醒得咋做!”
“不,不止是讓你們五個來傳消息。”
祖陽頓了頓,收了笑意,吩咐道:“我要你們去找到更多可靠的,能說會道的人,滿洛陽城去傳消息。
“你們有比輪大錢可拿,其他人有四文小錢可拿,都不落空。但是,今日日落之前,我要這洛陽滿城,不分男女老幼,都在議論此事!”
與此同時,洛陽城中,一座堂皇府邸。
在管事的接引下,武鳴、李釗兩人繞過影墻走了進去。此地在津陽門大街東側,太社的西北。
這里原本是前朝權臣曹爽的大宅,因其全家死絕空置了許久。本朝開國后被拆分成了十多個小宅子,陸續被賞賜給了貴戚、宗親。他們此來之處,乃是常山王府。
偏廳外,當代常山王司馬珩迎了出來。他二十多歲年紀,早早蓄了須,身材不是很高大,一雙小眼顯得頗為精明市儈。
見了當先武鳴,他朗聲笑道:“子莊賢弟,你可許久未來孤府上啦,今日可不能急著走,且品品孤府上的茶湯。”
作為常山大族,常山武氏、張氏與歷代常山王都很親密。
即便是司馬珩不打算就國北方,可只要他想頂住這個“常山王”的名號,他就必須要與當地士族搞好關系,要給這些地頭蛇以面子,這就是大晉的潛規則。
武鳴姿態恭敬,遠遠就帶著李釗長揖大禮拜見過司馬珩,隨后迎上前去對司馬珩介紹道:“王上,此乃寧州李釗,李世康,乃是我武家世交。今日特帶來與王上相見。”
李釗擠出笑臉,拜望道:“久聞王上威名,有幸今日得見。”
司馬珩回禮,回憶了片刻與武鳴確認道:“寧州李氏,莫非是要嫁……是女子為刺史的李家?”
武鳴面色未變,笑道:“正是正是,那女刺史便是世康兄之妹。”
“哦~寡人久仰了。”司馬珩笑容有些曖昧,卻也沒好當面說出些什么。
李釗在洛陽三年,為求朝廷援兵甘愿嫁妹的名聲早已傳得遠了,很多人不識李釗其人,可大多都知曉其事,俱都引為笑談。
女刺史聽起來似乎頗有噱頭,可誰人娶妻不是求娶對自己有助力的人家,洛陽之地大多是中原望族,娶一個邊陲之地的女子作甚?
時人聚會時常常會取笑李家自作多情。當然,很少有人會真的思考一下,他們到底能否為寧州求來援兵。
到了偏廳,賓主落座,司馬珩吩咐侍女入內烹茶。
此時的茶多是生茶,并非沖泡,需要以文火慢烹,里面還多需加入生姜、肉蔻等調味品,烹煮成湯,是個頗費功夫的活計。
因此,此事多要由妙齡女子操持,動作溫文爾雅,求個賞心悅目。
司馬珩與武鳴寒暄了幾句,一邊看著女子茶藝,一邊問明兩人來意。
武鳴笑道:“在下知大王熱衷清談,恰好近日得聞瑯琊王氏有子弟將約請聚會,故而來問王上可有意否?”
司馬珩聞言一挑眉頭,趕忙斜了身子問道:“瑯琊王氏?是何人為東主?”
武鳴道:“乃是南鄉侯之子,王昱。”
司馬珩大感興趣,不由得高看了武鳴一眼:“子莊人脈頗廣也,竟連王家公子也識得?”
司馬珩本是宗室中一介尋常子弟,若非與皇帝和長沙王都有些親緣在,根本輪不到他來封王。
何況,常山乃是小國,在朝中名士、賢人眼中可沒有多少地位。
他剛在洛陽定居不久,又沒有常山國的貢奉支應,此時正求找到各種機會去結交士林,擴大影響,卻屢屢不順。故而,幾句話他便敲定了意向。
武鳴拍著胸脯許下諾言,保證會請王家給司馬珩送來請帖。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聊了一會兒,司馬珩瞥見李釗只是靜默,覺得有些冷落了這位士子,隨口問道:“久聞李兄為寧州奔走求援,不知此事如何了?”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李釗那位刺史妹妹到底嫁出去沒有。可那樣說話便是在打人臉面。任誰都知道,朝廷已然放棄了寧州,他此問不過只是故作關切罷了。
不曾想,李釗竟是笑著回應道:“多謝大王掛懷,此事已有了眉目。范陽祖氏已有賢才向釗許諾,為我寧州求來援兵。”
“嗯?”司馬珩愣了愣,咀嚼道:“范陽祖氏?莫不是那位祖逖,祖士稚?”
“回大王,乃是祖家的六房之子,名為祖陽。”
這般一說,司馬珩便全無印象,他捋了捋胡須叮囑李釗道:“世康,這祖陽怕是年歲不大,名不見經傳,你可莫要被他信口開河誆騙了。”
武鳴忽然哈哈大起來,搖頭道:“大王說的不錯,那人我見過,尚未及冠的一少年,卻不知世康被灌了什么迷魂藥,竟是信了他的話。還與那人打了個大賭,當真是鬼迷心竅也!”
賭!?
司馬珩登時來了興致,連忙追問是何賭斗,以何為注?
李釗對司馬珩拱拱手,腦海中轉過的卻是祖陽對他們分說計劃時的交代:賭注務必要大,要讓常山王感到驚訝且不得不加以關注。
在入常山王府前,武鳴建議李釗將賭注扯到萬貫,反正這事給與不給都是他與祖陽的私事。
可此時李釗卻深吸一口氣,決意改個策略。因為他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李家已沒有萬貫的財力。別說萬貫,就是拿出萬錢都已拮據得很。
既然要做,他便得確保萬無一失。
李釗謝道:“謝大王掛懷,在下與祖生賭的是:七日內,他能否為我寧州求來援兵。若是不能,其人自要賠我不少錢帛。若說他能做到……”
李釗頓了頓,似咬著牙道:“在下愿嫁妹妹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