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在后院內逛了好久，和平兒左看看、右摸摸，確認了這些東西的上乘質量。

“宸哥兒，你這是怎么做到的？”

劉宸笑笑，“二嫂子說笑了，這些肯定是不傳的秘方，如果這些東西真那么容易做出來，我們還如何取利？生意還如何做得？”

鳳姐點頭。

她心底除了欣喜，還有一些壓力。

之前她都是聽劉宸在說，這玻璃到底如何，她其實心里也不保準，超過市面上很多根本不可能。

現在這么一看，這生意簡直了不得。

她現在甚至在考慮賈府能否吃得住將來對這生意打主意的人。

劉宸看鳳姐在沉思，不禁問道，“二嫂子，可有不妥？”

鳳姐這才回過神，“沒有沒有，宸哥兒真是信人，這玻璃果然極好。只是我在想如何打響這生意的頭炮。”

沒想到劉宸卻說，“鳳姐，這個倒是不著急，酒香不怕巷子深，鳳姐只需要先在鋪子里鋪開就可以，想要做大還需靜待時機。”

劉宸對玻璃生意極有信心，水寨出品的玻璃制品比之舶來品琉璃，不僅造型更多樣、更精美，而且價格更低，絕對可以搶占市場。

鳳姐沒有在劉宸這邊多停留，只在院里站著聊了一會兒，就與平兒匆匆離開。

近來的事情突然變得多起來，需要準備京城的店鋪，也需要給宸哥兒和黛玉的婚禮多做些準備。

她剛才心血來潮，想著要不要將玻璃生意和宸哥兒的婚禮做一個結合，只是不知道宸哥兒與黛玉的婚禮是否支撐得起這么大的排場。

是夜，金釧兒如同往日一樣端水到書房給劉宸洗腳。

不料卻在書房門口遇到了剛剛從里面出來的兩個丫鬟，心情瞬間變得低沉。

她本來以為宸大爺只是太湖那邊的農戶家出身，卻沒想到他竟然自小就有丫鬟。

這下競爭不過云裳，連新來的也難了，不覺有些泄氣。

劉宸見金釧兒悶悶不樂的樣子，細細一想就明白了，定是漁煙和小桃的到來，給這個心思敏感的姑娘很大壓力。

等劉宸坐在椅子上，將腳伸進盆子里，劉宸開口道，

“金釧兒，跟著爺多久了？”

金釧兒正在給他洗腳的手停頓了一下，朗聲回道，“自從老爺來到京城，奴婢就跟著爺了，到如今已經有三月有余。”

“金釧兒，我以后肯定會和不少達官顯貴打交道，少不了一些人情往來。你是大家族出來的，懂得很多規矩，漁煙和小桃都是跟我從鄉下來的，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很容易得罪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提點著。”

“老爺說的是，金釧兒一定會好好幫著漁煙妹妹和小桃妹妹的。”金釧兒語氣有些飄忽。

劉宸笑笑，“金釧兒可認識黛玉？”

金釧兒回道，“自是認識的，林姑娘自小入府，和家里小姐一般無二，我在太太身邊倒是能經常見到她。”

“不日我將迎娶黛玉，以后她就是家里主母了。金釧兒，你與她熟識，這是天然的優勢，不要總盯著別人，多看看自己的優勢。”

金釧兒似乎在揣摩著劉宸的話，無意識地給劉宸的腳劃拉水。

好半響，才似是明白了什么。

劉宸見狀趕緊打斷她的動作，“可以了，金釧兒，再劃拉下去水都涼了。”

金釧兒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幫劉宸擦干腳后，端盆出去了。

呼……總算安撫好一邊。

做一個老爺也不容易啊，雖然都是些丫鬟，但畢竟都是要陪伴自己一輩子的，還是要多加用心才是。

第二日，五城兵馬司衙門。

李六竟然一早就在等著劉宸。

等劉宸一到，李六趕緊上前，“大人，之前說的事有眉目了。”

“哦？”劉宸趕緊四處看看，見無人后，悄聲說道，“快快說來。”

李六壓低聲音，“大人，據可靠消息，就在今夜，南城碼頭會有大批走私到達，屆時漕幫和城內的渠幫將里應外合，將走私物傳遞到京城。”

果然是大魚。

這些時日一直在等的人贓并獲的時機竟然突然就出現了。

“正好，六哥，你手下有幾個可用之人？”

“大人，能打硬仗的約莫十人，可以跑腿傳遞消息的總有個二十幾人。”

劉宸在心里盤算一下，漕幫加上渠幫，這都是人群眾多的大幫派，不知李六的人手加上自己水寨兄弟夠不夠。

于是問出口，“我這邊還有十幾能打硬仗的兄弟，六哥，你覺得這二十幾人能不能辦成今天這事？”

李六聽聞劉宸手下竟然有十幾個能打硬仗的兄弟，心中一陣火熱，沒想到大人已有如此實力。

“大人，足夠了。渠幫都是些酒囊飯袋，能打的沒幾個，大部分都是跟著一起討生活的，只要開打，多半就散了。

漕幫雖然組織更加嚴密，但能打硬仗的，約莫也就幾十人。更何況有心算無心，一波沖殺，相信可以將其沖潰。”

劉宸點點頭，他雖然在這段日子也熟讀了一些兵書，也在回憶里想起了戚繼光的《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但畢竟是第一次組織這種算是小規模的戰役，心里有些惴惴。

李六的話帶給他莫大的信心，對付一群烏合之眾，根本無需兵法策略，唯狹路相逢勇者勝。

水寨兄弟和李六等老兵的勇武，他并不懷疑。

白天的公務，劉宸處理得有些心不在焉，在腦海中預演著晚上的廝殺。

下值到家后，這種心不在焉也還在持續著。

餐桌上，秦可卿看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劉宸，輕聲問道，“老爺，可是有什么難為之事？”

劉宸回過神，“沒什么，晚上有些事做，今晚不必等我了。”

秦可卿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老爺，可有危險？”

劉宸笑笑，拍了拍秦可卿的手，“無甚危險，有水寨兄弟們和五城兵馬司的兄弟，必會順利。”

秦可卿聽著劉宸安慰的語氣，不知怎的，心中總有些不安。

不過大事在即，她也知道信心最重要，沒有多嘴，反而給予劉宸言語上的支持。

一頓飯不知咸淡地吃完。

劉宸大馬金刀地坐在正堂，堂下十幾位弟兄也都將從水寨中帶來的兵甲穿戴齊整。

這些都是水寨花大價錢培養的年輕精銳，在這幾個月里不惜代價搞來了相對較好的盔甲和武器，日日操練，不僅騎射精通，而且擅長近身短刃戰。

此次與漕幫和渠幫的戰斗，以近身偷襲沖殺為主，不涉及騎兵沖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越來越濃，與李六約定的時間終于到了。

令劉宸不知道的是，這次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卻也是一個陰私詭譎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