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八日過去。
今日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余辰今天不準備煉丹,而是打算去一趟坊市。
馬上就要去秘境了,也不知會遇到什么樣的麻煩,把修為提升點穩妥一些,當然也可以順帶著看看撿來的房子。
行走在通往臨河坊的街道上時,余辰突然聽到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上仙,上仙……”
轉身一看,一個手持草垛,腰掛錢兜的老漢風風火火朝他跑來。
即便街上的人很多,老漢的身手卻十分敏捷,閃轉騰挪間擠過人群,一點速度不減。
余辰還記得這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可卻不清楚他的底細。
見其身手的矯健程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五旬老漢應當有的,不由心生警惕。
于是他用神識探查了一下,才發現這老漢氣血旺盛得嚇人。
“見過上仙!”趙老漢來到余辰身邊后,行了個標準的江湖禮。
這行云流水的動作是為了表明自己以前江湖客的身份。
余辰觀察了一會兒,看出老漢確實只是個凡人。
只要不是修行者,到也不怕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余辰問道:“賣家找我何事?”
趙老漢實際上已經在這條路上守了好多天,本想著試試能否從余辰這里得到一個踏上修行路的機會。
可好不容易遇上,他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
“也……沒什么,就是上仙上次給的銀子,小的還沒給您找零?!?
“不用,賞你了?!?
說著,余辰已經轉身。
“等等!”
看著余辰投來疑惑的眼光,趙老漢不禁有些局促:
“這……小的斗膽問一句,上仙覺得小人這冰糖葫蘆如何?”
“還行,味道挺不錯的。”
“那就好,那就好~”
趙老漢臉上松了一口氣,但內心卻慌如亂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還有其他事么?”
“沒……沒了?!?
“那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呃~好,上仙慢走——”
趙老漢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余辰離開,想要抬起的手垂了下來。
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機會,卻不想就這么浪費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或許是數十年的等待,讓他不敢輕易尋求機會,就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結果。
趙老漢搖搖頭自語:
“趙世淵啊趙世淵,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俠,怎么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拽著身體離開,看起來十分落魄……
……
余辰只當趙老漢十分仰慕仙人,并沒有將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進入坊市后,他根據地圖來到了梧桐巷中。
梧桐巷雖說是一個巷子,但路其實特別寬,并且每隔兩丈都種著一顆兩人合抱的梧桐樹。
夏日中,梧桐樹生長得枝繁葉茂,寬大的樹冠將整條巷子的陽光遮住了大半。
也不知是不是死胡同的原因,巷子里此時并沒有行人通過。
余辰順著巷子找到第二十八號門前,剛準備掏出鐵牌,就察覺到了一道隱晦的視線。
如果不是將大衍周天觀修到了小成,這種程度的窺測余辰壓根就不可能發現。
巷中無人,如果有視線的話,只能從樹上來了。
余辰將神識悄悄放出,在十丈左右的范圍內蔓延開來。
果然,很快就在屋子旁邊的梧桐樹上發現一人。
這人一動不動,似乎是用什么方法斂住氣息,外加濃密的樹冠遮擋,用肉眼還真沒法看出來。
雖不知此人是誰,但藏在樹上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人。
余辰的動作并沒有因此有絲毫停滯,借著將鐵牌嵌在房門上的假象,手順勢摸向腰間刀柄。
錚——
刀光如長虹貫日,將原本有些陰暗的小巷瞬間照亮。
刀光連帶著房頂伸出的瓦片,將梧桐樹的樹冠部分一刀給剃了個干凈。
樹上那人雖然反應不慢,倉促間躲開了要害,但還是被刀光劃過,捂住肩膀滾落地面。
踏——
在他落地這段時間,余辰已經輕輕一蹬,身子橫移數丈,將刀提起豎劈而下,眼看就要將那人在空中一分為二。
“斷魄郎君且慢——”
啪嗒——
那人成功落在地面,刀鋒貼著頭皮停下!
“你認識我?”
余辰聽到斷魄郎君的名號,暫且停下了手。
“郎君這把刀名聲在外,外加這面如冠玉的長相,即便未曾謀面,在下也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這人顫著手指了指刀身上的“斷魄”二字,揶揄笑道。
“郎君能不能先將刀……”
既然被認錯身份,余辰也懶得和他廢話。
如果沒得到啥有用的信息,大不了宰了讓斷魄郎君背鍋就行,于是他朝這人說道:
“為何在這里等著我,我數三個數,給我個合理理由。”
斷魄刀散發出滲人的寒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一!”
“我并非故意……”
“二!”
“等一下!”
“三……”
“我是青天會的人!”
第三個數話音剛落時,男子大喊出口,但刀刃已經下落一些,將他額頭蹭出一條口子,鮮血從里面汩汩流出。
“青天會?”余辰瞇起了眼,“繼續?!?
男子沒想到余辰是真敢在坊市里動手,被嚇得渾身發軟,感覺到額頭上還在散發的寒意,連忙繼續說道:
“在下夏穩,是青天會的接頭人,因有事相商,郎君又一直未歸,才選擇待在樹上等著……”
原來這房子也是李瀟的,那“你好雙傻”組合是怎么回事?
余辰皺起了眉頭。
夏穩見余辰陷入了思考,只好停下講話,不敢打擾到余辰,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就把刀往下劈。
事情脈絡很清晰,余辰很快就想明白了。
敢情這斷魄郎君是被那兩傻子給做掉了。
作案工具估計就是那張劍符,采取的方式應該也是偷襲。
李瀟沒反應過來,直接在陰溝里翻船了。
呵~那“你好雙傻”組合還挺能干!
既然是青天會的人,余辰也想聽聽他們在謀劃些什么,于是微笑把刀收起,將人扶了起來,還順帶著幫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沒想到是個誤會,不知青天會找我有何貴干?”
額頭上流下的血水已經浸濕衣物,光拍拍灰塵能有啥用?
但他不敢在余辰面前說出這話,只想趕快說完,回去處理:
“郎君莫不是已經忘了和青天會的約定?”
約定?
余辰哪知道有什么約定。
于是胡謅道:“嗯……當然記得,反正就是和三大宗門有關是吧?!?
“對,沒錯!
郎君雖沒有加入我們青天會,但約定每次行動都來。
這次分舵主在秘境中發現了靈藥宗駐扎的營地,并且看到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往秘境深處去了,營地中只剩下一些練氣期的修士。
所以青天會這次打算傾巢而出,將那些留下來的人殺個片甲不留!”
?!
好家伙,余辰原本只是想隨便聽聽,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這么勁爆的內容!
他明天就要去秘境了,那豈不是也成了他們襲擊的對象?
余辰想再套出些話,裝模作樣點了點頭:
“好,這次我也會參加,你說說具體的安排?!?
“呃,這個……具體安排的話小的還不清楚。
不過郎君可在明日之前到達深冥谷,來到我們臨時組建的會址,到時候分舵主會公布詳細的作戰計劃。
對了,這次行動的暗號是‘懲惡除強,青天永存’,郎君請記好。”
說著,夏穩取出一張地圖交給余辰。
余辰隨意看了下,上面似乎畫的是秘境的粗略地圖,并且標注好了從入口進去后具體怎么走。
余辰又問道:“那除了我以外,還有沒有其他有名有姓的散修參與此事?”
夏穩回答道:“這次準備干一票大的,所以確實找了一些練氣后期的人。
比如千機客莫問天、蝕日刀狂厲天行、青冥鬼手薛興……”
“等等,薛興也參與了?”
“哼!那老頭還是我去找的呢,不過他沒答應,說是什么年事已高,不敢參與三大宗門的事。
咱們組織可是為天元域所有散修謀福祉,他有能力居然還不愿出一份力!
這么膽小還青冥鬼手呢?
我呸!不如叫青色老鼠算了?!?
余辰沒想到這個練氣四層的家伙不僅敢躲在樹上偷窺練氣九層的斷魄郎君,居然還敢在背后蛐蛐練氣九層的薛老頭。
看來他父母給他起的這個名字沒發揮啥效果。
見余辰神色有異,夏穩才把話說回來:
“咳,說岔了!郎君既然已經收到消息,那小的也就先行告退?!?
夏穩剛準備離開,就被余辰攔了下來。
“郎君你這是?”
余辰攔住倒不是為了殺他,畢竟線人不回去肯定會打草驚蛇,他指了指屋頂碎掉的瓦片道:
“賠錢。”
“可這不是郎君你……”
“嗯?”
余辰向前一步,將神魂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面對撲面而來的威壓,夏穩只覺得自己如同在驚濤駭浪中苦苦支撐的一葉扁舟,就快要被擊成粉碎了。
在承受不住前,他連忙說道:
“我賠,我賠!”
余辰收起威壓,微笑著拍了拍夏穩的肩膀:
“早點說不就沒事了嗎?”
這下正好拍在他肩膀受傷之處,疼得他齜牙咧嘴:
“是我躲在樹上偷窺,郎君才出手的,理應我賠。
不知郎君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
余辰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
余辰搖了搖頭:“三百?!?
“奪少?三百你還不如去搶!”
夏穩話才說出口,立馬感覺神魂遭遇重擊,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等等,等等,凡事好商量!”
夏穩這次不敢再還嘴了,肉疼的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三百靈石,裝進一個小袋里:
“三百就三百,郎君記得準時到場!”
余辰沒想到這家伙不僅有儲物袋,兜里還這么有錢,不由懊惱收費低了。
誒,對了!
瓦片的費用收了,樹的費用還沒收呢!
見余辰將視線看向禿了的梧桐樹,夏穩察覺到不對,連忙捂著儲物袋一溜煙跑了。
余辰看著離去的背影,手在刀柄上撫摸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出手攔下:
“可惜!”
余辰掂了掂袋子的重量,才微笑著轉身,走進到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