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曖昧氛圍中。

玉琳瑯感到越來越熱。

明明宮女已經許久沒來換水了，這浴盆里卻怎么莫名燙了起來？

曹尚天目光落在時而泛起波瀾的水面上。

蒸騰的霧氣下。

是一片如玉如脂的雪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比起初見，玉琳瑯的身形似乎又凹凸有致了幾分。

該豐腴的地方豐腴。

該纖細的地方纖細。

“大概是之前衣服太礙眼了吧?！?

曹尚天想著。

玉琳瑯臉上熱得像是燎起了火焰。

她不敢看曹尚天的眼睛。

只能扯出一個話題道：

“你真的是因為自小學武……才那么強？”

曹尚天誠懇道：

“那是當然?！?

“而且不瞞你說，近日來我的實力進展神速?！?

“我還學了一門喚作【金剛鐵骨功】的新武藝……”

玉琳瑯黛眉微蹙。

沒想到曹尚天真一本正經聊起他的武學來。

她想知道的根本不是這些。

這樣下去，不知自己還要煎熬多久。

“早死早解脫?！?

她打定主意。

不再跟曹尚天周旋。

于是道：

“世子能替我取一下浴巾跟衣物嗎？”

“我這就出浴?！?

“……你快來吧?！?

眼看這個節骨眼，宮女是不可能進來服侍她了。

玉琳瑯只能含羞帶臊，求曹尚天幫忙。

“不用謝。”

曹尚天主動答了一句。

然后起身來到屏風前，先取下了浴巾。

接著，就在要取換洗的衣物時，他忽然猶豫了一下。

回頭看向了玉琳瑯。

玉琳瑯心中一沉。

暗道不妙。

就在這時，曹尚天打量著在水中難以行動的皇妃。

想了想，把浴巾也重新掛回了屏風上。

玉琳瑯心中再沉。

暗道完了。

……

……

……

……

……

……

就在曹尚天好心幫玉琳瑯時。

剛剛兩名宮女恭敬地候在殿外，既不敢靠近，又不敢離得太遠。

生怕玉琳瑯隨時召喚她們。

兩人靜靜等待著。

忽然，聽見殿中玉琳瑯陣陣驚呼：

“等等，你怎么會這樣……”

“你剛才說你這次學的武藝……叫什么？！”

兩個宮女面面相覷。

緊接著殿內傳來層層浪涌般的水聲。

玉琳瑯的聲音再響起時，只剩下了含糊不清的音節。

像是跟人交手落了下風，但頑強不屈的悶哼聲。

其中一個自小在南邊漁村長大的宮女，驚恐中帶著錯愕。

就仿佛聽到了來自故鄉的海浪聲。

兩人一時進退無措。

互相看看，只能繼續守著。

最后一直守到日漸西斜，殿中終于傳來玉琳瑯虛弱的一聲：

“來……來人。”

兩名宮女驟然驚醒。

一步入殿中，就發現整個寢宮好像大水漫過一樣。

滿目狼藉，腳下滑得能跌倒。

而一旁還微微晃動的浴盆。

眼看盆中的水已經空了大半。

玉琳瑯癱在榻上，身上掩著被褥，額間還滲著細密的汗珠，一陣虛脫的模樣。

而曹尚天卻神采奕奕。

坐在一邊，悠然地捧著茶杯，吹著熱氣。

兩個宮女面面相覷。

一時難以抑制自己恐懼的表情。

曹尚天見她們似乎有所誤會。

一臉正氣地解釋道：

“如今宮內宮外，多是危險之人?！?

“我勸皇妃多學些武藝防身?！?

“正巧，我想起一門腳踩水缸，沿著缸邊行走，訓練平衡基本功的法子?！?

“就教導了她一二?！?

眼看玉琳瑯緊咬著嘴唇，一臉不甘。

卻一句都沒有反駁。

明顯就是練武練得不到位，倔脾氣上來，正埋怨自己呢。

其中一個宮女尷尬地笑笑：

“原來……世子跟皇妃在練武。”

曹尚天點頭。

看向玉琳瑯，毫不猶豫把責任全甩到她身上道：

“只可惜皇妃根基太差，最后弄得這樣狼藉?！?

“日后還得多練啊。”

“你們，找人來收拾收拾吧?！?

宮女瞬間回過神。

應道：

“是，奴婢這就找人一起來收拾。”

“想來也是這浴盆不太穩，我聽說真正的高手，可以在十幾個水缸間行走，來去自如。”

“回頭我們多備些更穩固的水缸。”

曹尚天贊許地看向宮女。

居然還真跟自己聊上武藝了，簡直認真得讓人欽佩。

于是道：

“去吧?！?

說著，兩人倉皇起身告退。

曹尚天重新看向玉琳瑯。

她依然跟上次一樣，恨恨然地盯著自己。

只是眉宇之間，莫名多了一分溫柔。

曹尚天的嘴角不自覺勾起。

玉琳瑯一怔，立即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似乎不如往常銳利。

她臉上立即暈開兩片緋紅。

局促地躲閃道：

“你……下次不許這樣了?！?

曹尚天笑道：

“你是說習武，還是其他？”

玉琳瑯被噎了一下。

她答不上來。

只是硬著頭皮往下道：

“都不許。”

“我這次……是為了謝你幫我殺了呂松，心懷感激，才同意你這么亂來?！?

“下次……”

曹尚天追問：

“下次怎么樣？”

她遲疑了一下，輕咬朱唇道：

“雖然你我的關系藏不住?！?

“但弄得這么狼藉，叫宮女親眼看著，總歸不一樣?！?

“下次……只能在榻上?！?

說到最后，玉琳瑯還是放不出狠話。

她沒法拒絕曹尚天。

一來，眼下這位世子爺，是她最大的倚仗。

二來，這么幾次下來。

雖然還是不大能頂得住。

但她發現，自己居然詭異地開始慢慢習慣并接受了。

只要接下來用心修習好柔身術。

或許也沒有那么難受。

曹尚天聽完。

表情微妙起來：

“那你還有什么仇人嗎？”

玉琳瑯一下警覺起來。

問道：

“你想干什么？”

曹尚天義正言辭道：

“我倒不是饞你的獎勵，只是為人的確熱心腸，忍不住想再多幫幫你的忙?！?

玉琳瑯看曹尚天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一臉的懷疑。

但猶豫片刻，她還是認真思索起這個問題來。

之后徐徐道：

“我爹?！?

曹尚天對這個答案倒不意外。

玉琳瑯繼續道：

“他對我沒什么感情，我對他也是?！?

“他自小嚴苛地教導我，就是期望有朝一日通過我的出嫁搭上有權勢的貴胄，重振家族。”

“只可惜真正的世家，看不上我們這種沒落貴族?！?

“最后那個呂松稍一勸說，他就毅然把我送到宮中，送到了那個暴虐成性的皇帝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