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曹尚天完全的漠視。

甚至辱罵。

花滿樓樓主身子一滯，再也扭不起來。

她眨著眼睛，一臉驚恐莫名地看著世子爺。

顯然是從未在他這兒，受過這種待遇。

即便放眼全天下的男人。

也沒有過！

仗著自己容貌姣好，向來都是男人追在她身后，任由她拿捏擺弄。

這一刻她是真惱火，但也真慌了。

她第一次開始害怕曹尚天從手上溜走。

倏忽。

她強顏歡笑，繼續夾著嗓子道：

“我知道我戲弄了世子爺。”

“……那世子爺便在我身上戲弄回來，不就是了？若你不滿意我一人侍奉你，我便將姐妹們叫上來。”

說著，她又強壓怒意。

在曹尚天耳邊道：

“到時你如果選不好，不知究竟心儀哪個。”

“我們便和世子爺玩個游戲，都跪到圓桌轉盤上，你轉到誰，就選誰……”

曹尚天聽著她的建議。

漸漸想起什么。

問道：

“這附近是不是還有幾家青樓？”

見曹尚天搭話了。

樓主立即回應：

“自然。”

“世子爺不還約著呂大人同去來著嗎？”

曹尚天點點頭道：

“把她們都叫過來吧。”

樓主一怔。

把競爭對手叫來自家樓里，從無先例。

但眼看曹尚天起了心思，為了修補兩人關系，也只能咬牙答應下來。

她幽幽一笑道：

“那就這么辦。”

“還是世子爺想法多，這樣一來，這一張圓桌可就遠遠不夠用了。”

曹尚天聽著。

打量著樓主故意香肩半露的姿態。

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樓主心思一顫，還以為曹尚天回心轉意了。

正想撒嬌往他懷里鉆。

忽然聽曹尚天道：

“你這手臂也挺有力的。”

“你也一起抄文章去。”

樓主頓時一懵：

“抄、抄文章？”

曹尚天看著還在埋頭苦寫的書生。

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

“不然呢？”

“這些書生動作太慢了，把其他樓里的姑娘都叫來，一起幫忙。”

樓主的表情徹底垮了下來。

她一臉凄慘地起身，聲若細蚊道：

“那……我為世子爺去請人。”

她像條無家可歸的野犬一樣，落寞而去。

心中的懊悔猶如波濤萬丈。

曾經她有無數次可以答應世子爺的追求。

自己卻始終釣著他，觀望著更大的魚塘。

誰想忽然。

曹尚天就跟徹底換了個人一樣。

無論自己再怎么做低姿態，他都對自己視若無物。

看著樓主默默下了樓。

一旁的呂松，暫時忘了自己也身處窘境中。

心中默默冷哼：

“自食其果的蠢女人！”

“世家貴族的心思，豈是你能捉摸得透的？還妄想待價而沽……”

很快，整個花滿樓進一步人頭攢動。

當云雨樓、金鳳樓、環采閣和群芳院，一眾年輕貌美的姑娘匯聚過來。

路上的目光紛紛投來。

“這花滿樓，今日怎么把各處姑娘都叫來了？”

“聽說是世子爺的意思。”

“玩這么花？”

“聽說樓上還有不少書生，簡直混亂不堪。果然權貴就是為所欲為。”

街上穿行往來的人們熱切討論著。

露出陣陣鄙夷和艷羨。

“可這些姑娘怎么一個個滿面愁容？”

“嘖，這還不懂？世子爺是容易伺候的么？”

“想想一定是要求刁鉆，這些姑娘聽了不樂意，但為求生計，也只能勉強前來啊。”

人們紛紛搖頭嘆息，暗罵曹尚天不是人。

卻殊不知姑娘們接收到的刁鉆要求。

卻是抄書。

很快，在曹尚天的嚴厲督促下。

樓上又傳來陣陣哀嚎。

聲音有男有女：

“世子爺，我實在累得不行了！”

“讓我歇歇吧！”

路過的行人聽見，更是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巴不得能上樓去看看。

而在花滿樓二樓。

男男女女全都伏在地上，不斷抄寫、傳遞文章的詭異場面。

看得呂松頭皮發麻。

他就這樣眼睜睜看太陽從東往西走。

而曹尚天一直默默監督眾人謄抄。

沒理睬自己。

他既不敢上前搭話，又不敢擅自離開。

就在這時。

曹尚天估摸著，自己已經足足晾了呂松半天，火候差不多了。

于是終于從書生們身上收回目光。

朝呂松看去。

呂松一下反應過來。

慌忙湊上前道：

“世子爺，您大人有大量。”

“早上是我不對。但我一心只想讓您盡興，絕不是貪您的錢！”

“若是廉價摘得樓主這朵花，既讓外人看了笑話，您也掃興。”

“這競拍，就是想用您豪擲家財、抱得美人的事跡，為您博一個風流的美名啊！”

呂松厚著臉皮，硬生生給自己遞臺階。

曹尚天興致缺缺地聽著。

單刀直入道：

“早上的事不必談了。”

“我在意的是……呂大人恐怕不止這點事瞞著我吧？”

呂松聞言，臉色一變。

他神情復雜地打量曹尚天。

然后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湊到他跟前道：

“我還以為您緣何跟我置氣。”

“我的確有些生意瞞著您，您也問了許多回了。”

“但說實話，我今日來就是為了跟您聊這生意。只不過我本想著先把您伺候好了，再談正事。”

曹尚天心中疑惑：

“生意？”

他隱隱想起。

原主的確好像追著問著，想摻和呂松的生意。

但這生意具體什么樣，他卻記不起來。

看來呂松沒有仔細提過。

但呂松一直在為皇帝斂財。

這生意，恐怕就與皇帝甚至元氏有關。

曹尚天便道：

“我現在只對這生意感興趣。”

呂松了然地一笑。

繼續低語道：

“這兒說話不便。”

“既然要直入主題，勞煩世子移步，隨我去另一個地方。”

曹尚天看著呂松。

意識到自己就要弄清楚他身上的事了。

就算這個呂松不打算和盤托出。

自己也能一步步逼問出真相。

“稍等，我們馬上動身。”

曹尚天說著。

來到那群書生和姑娘面前：

“多久才能抄完？”

樓主這時也伏在地上，忙得滿頭大汗。

她迫不及待搭話道：

“最快今晚，最慢明早。”

“畢竟要把文章鋪滿皇城，還是得費些力氣的。”

曹尚天點點頭。

到時事一辦完，他自然能收到忠義值的提示：

“那就交給你們了。”

“我等著好消息。”

說著，他沖呂松招招手，下樓而去。

樓主沖著他背影連連道：

“世子放心，我們必定讓您的大名響徹皇城……”

話未說完。

曹尚天已經消失在樓道口。

樓主見狀，臉色再度黯淡下去。

這時，一個搭手的女仆在一旁弱弱道：

“樓主，世子今日并未結賬……”

“請了各處那么多姑娘，都是按她們本職的價錢算的，這么多時辰下來，這錢……該怎么辦？”

樓主聽得一驚。

她抬起頭，看著滿眼數不過來的人頭。

一時，呼吸都凝滯了。

她無論如何沒想到。

曾經釣著世子爺，從他那里得了那么多錢財。

有朝一日，自己還得把這錢給吐出去！

她望著曹尚天離去的方向。

依舊強烈的不甘心。

盡管知道，曹尚天可能再也不會理睬她，但還是想搏上一搏。

于是她咬著牙，聲音顫抖道：

“是我有錯在先，我來結賬，給世子賠罪！”

“下回世子來了，一定要叫他知道，我究竟為他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