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裊見曹尚天目光掃過來。

趕忙抱緊了自己的劍：

“自然，我會讓造這把劍的那位先生，親手替你鑄成這一柄刀。”

“他可是我師父御用的工匠。”

曹尚天微微被挑起了興趣。

“專門替劍圣鑄造兵器的工匠？”

“他很厲害么？我看你這劍總不出鞘，怕不是生銹了吧。”

曹尚天自然是好奇她這把劍。

所以故意挑釁。

而楚裊著實受不得激。

冷哼一聲道：

“這天下，就沒有比它更鋒銳的劍。”

“但殺在我境界之下的人，我從不拔劍。”

“待你修為上來，遇到更多高手強敵時，自然能見到它出鞘。”

曹尚天聽著，又深深看了那劍一眼。

然后道：

“既然如此，這賭約就這么說定了。”

“我在神山圍獵之前，踏入二品境界，你就請你劍圣師父的工匠，替我打一柄刀。”

這時，楚裊才從氣頭稍稍緩過來。

感到一時沖動。

似乎把自己栽進了一個大坑里。

說是賭約，但自己贏了卻沒有任何好處。而若是輸了，卻得付出一把刀的代價。

即使她是劍圣愛徒。

那位工匠也不是隨便能請得動的。

她雖說負責保護曹尚天，教他武藝，但也沒有給他提供這種神兵的義務。

這本來是另外的價錢。

楚裊看看曹尚天。

想起他這兩天進展飛速的修習：

“他不會真能在三個月內，突破二品吧？”

她忽然心里有些沒底。

但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自己在氣勢上無論如何不能虛。

于是她驕傲地看向世子爺：

“既然答應了，我必說到做到。”

“不過你別高興太早，神山圍獵離你遠著，你還是先撐得過元氏的刺殺再說吧！”

聊到這里。

曹尚天表情微妙起來：

“話說回來。”

“元氏的計劃，我倒真查出些眉目了。”

楚裊一愣。

訝異地看向曹尚天。

她本以為得等曹海查出些什么，卻沒想到曹尚天這兒莫名有了進展。

楚裊狐疑道：

“你說真的？”

曹尚天點頭：

“有位呂松呂大人，是皇帝的人。”

“他不久前接觸過元氏。”

楚裊聽了，表情詭異起來。

不禁反問：

“他不是你最貼心的狐朋狗友么？”

“從前你還常嘆息，恨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呂大人，說他跟你是知己、忘年交。”

曹尚天眉頭一皺。

這身體原主，究竟什么品味？

這呂松又是斂財，又是四處或逼或搶，設法將各地女子進獻給暴虐成性的皇帝。

居然和他臭味相投。

這時，楚裊的神色凝重起來：

“看來你被人耍了。”

“皇帝的人這樣特意接近你，現在又私下接觸元氏，必然別有用心。”

曹尚天道：

“所以我打算先去試探試探他。”

“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楚裊詫異：

“你自己去？不告訴二公子么？”

曹尚天沒打算讓曹海這么快插手。

他記得玉琳瑯說過，這個呂松最大的優點就是謹慎。

于是他搖頭道：

“你可以知會二哥一聲，但讓他別貿然查呂松。”

“現在輕舉妄動，會引起他的警覺。”

“既然這呂松一直主動接近我，那么由我去見他，自然是最合適的。”

楚裊點點頭，表示明白：

“順利的話，說不定能牽出元氏的全盤暗殺計劃。”

“不過這呂松，暗中操作著這么復雜的事，肯定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身邊必定有武者保護，得小心。”

曹尚天道：

“那豈不正好？”

“你不是一直苦于我沒有實戰么，這回剛好練手。”

恰逢這時。

徐小七將馬車開到了府邸門前。

他剛掀開門簾，想招呼曹尚天和楚裊，就聽他們聊到呂松這個名字。

他一臉驚愕地看著兩人：

“世子和楚裊姐想找呂大人？”

“可世子……不是明天就約了呂大人見面嗎？”

曹尚天和楚裊一怔，下意識對視。

霎時感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徐小七又道：

“前些日子，呂大人又出了皇城。”

“說過明日回來，一早便邀世子爺出去同樂。”

曹尚天古怪道：

“早上就出去？去哪兒？”

他本以為酒肉朋友相見，怎么也得晚上。

徐小七看看楚裊，有些尷尬道：

“……自然是去花滿樓、云雨樓、金鳳樓、環采閣和群芳院。”

曹尚天更糊涂了：

“一口氣報五個名字做什么？”

“究竟去哪個？”

徐小七：“輪流去。”

曹尚天臉一黑。

總算知道，為什么一大早就得出門了。

否則，這玩意根本忙不過來啊！

而徐小七此時也是一陣糊涂。

世子……不是歷來都這么個行程嗎？怎么好像完全不記得了一樣？

曹尚天有些頭疼：

“這樣的話，明天就沒法去宮里了。”

“也罷，眼下查清元氏內鬼最重要。”

這時，楚裊鄙夷地盯著他。

冷冷問道：

“皇宮里有什么人，值得你這么惦記？”

曹尚天看向她。

然后誠懇道：

“自然是陛下。”

“我與他，君臣相惜。”

……

夜里，皇宮御書房。

被曹尚天惦記著的皇帝，正在書房中負著手踱步。

在他腳下，一個小太監顫顫巍巍跪著，在地上拿毛筆寫著什么東西。

皇帝摩挲著玉扳指。

回想著今日種種屈辱，臉上掩不住的猙獰道：

“曹尚天……”

“待朕找到你和曹家的命門，定要將你全族滅門，讓你匍匐在朕腳下懺悔求饒！”

皇帝很清楚，曹尚天今天必然又去見了玉琳瑯。

他此刻所等待的，便是玉琳瑯承諾過的情報！

而這時，年邁的石公公匆匆趕回來。

臉色紅一陣綠一陣道：

“陛、陛下……”

“娘娘說，晚上不便出來與您相見，而且身體實在抱恙……”

皇帝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晚上不便相見？

這明擺著是怕曹尚天誤會。

他無論如何沒想到，他堂堂天子想見一個皇妃，竟然還要避諱外人！

他的青筋隱隱暴起，語氣愈發憤怒：

“她身子如何抱恙了？”

石公公一顫，一下伏到地上，沒敢再吭聲。

皇帝察覺到異樣。

瞇起眼睛，盯著石公公：

“不敢說？她原話究竟怎么講的？”

“說！”

石公公嚇得肝顫，這才支支吾吾道：

“……娘娘說，今日過于勞累，怕是……怕是下不了床了。”

皇帝的臉色驟然一綠。

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想起玉琳瑯寢宮里，那驚天動地的動靜。

都強行繃著一張臉，嚇得不敢有任何表情。

皇帝怒火攻心，渾身都要燃起來。

暴戾地吼道：

“那就讓她明日見朕！”

“她說……明日，恐怕也下不了床。”

皇帝驟然一僵。

這會，地上的小太監倉皇撿起寫好的罪己詔。

顫抖著雙手奉上道：

“陛下，罪己詔寫、寫好了……”

皇帝盯著那份密密麻麻的罪己詔。

他眼中的怒意先是不斷放大，漸漸又變為忌憚。

而后，終于歸于死寂。

生無可戀地道：

“發出去吧。”

“另外，給玉琳瑯寢宮……送些藥膳食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