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天獨自朝玉琳瑯寢宮走去。

快到殿門口時，他瞥見幾個妃子正結伴經過，有說有笑。

結果一見到他。

紛紛跟見了鬼一樣，匆匆行禮，倉皇而逃，就好像想裝作什么都沒看見一樣。

他失笑搖頭，大搖大擺而去。

跨入殿門之后，他一眼看去，發現狼藉的寢宮早已煥然一新。

而殿中正候著的玉琳瑯。

穿著一襲白底金線長裙，一身金質的頭簪、耳墜、手鐲。

腰間還佩著叮當作響的金鏈禁步。

愈發華貴的服飾，襯得她本就傾國的姿色，窈窕的身段，更顯奪目。

曹尚天朝她走去。

兩個婢女上前，恭敬地行禮道：

“見過世子爺。”

“不知世子爺是否要先沐浴更衣？”

曹尚天眉頭微挑，擺擺手道：

“不必了。”

“是。”

他不禁感受到了皇帝的良苦用心。

眼看自己和玉琳瑯的事，將在皇宮中不可抑制地傳播開。

從皇帝本人，到其他妃子、宮女太監。

都只能強行裝作閉眼看不見。

不止如此。

皇帝還咬著牙，派人全面提升了這里的待遇。

不僅花大心思裝點了寢宮，讓婢女將玉琳瑯打扮得宛若天上仙子。

甚至還有專門的人負責給曹尚天沐浴。

“這是生怕我耍得不夠盡興，跟他翻臉么？”

曹尚天不禁都有些感動了。

他徑直來到玉琳瑯面前。

只見她在桌前，替自己備下了酒菜。

他不禁問：“知道我要來？”

“早晨就聽說世子進了宮，還成了羽林軍統領。”

“我一直在等你，見你遲遲不來，還派了婢女出去看情況。”

玉琳瑯解釋。

言語之間，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局促。

其實，一得知曹尚天又進了皇宮，她就開始緊張起來。

盡管井井有條地準備好了一切。

手里也握著給曹尚天的情報。

但仍舊心緒不寧。

在玉琳瑯眼里，這畢竟還是那個紈绔世子爺。

她認定曹尚天這趟過來，不可能只是跟自己交流情報的。

總歸，還是要發生點什么。

她原本做好了準備。

畢竟那晚，該出的事也都出了。再來一次，在心理上也沒什么過不去。

兩人聯系越緊密，合作上也更好信得過彼此。

但，奈何身子吃不消！

曹尚天這人，實在太過兇悍了。

加上婢女第二次趕去打聽消息，遲遲沒有回來。

她不知道曹尚天在外面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

于是在煎熬中愈發不安。

曹尚天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還以為一天不見又生疏了。

于是寒暄了兩句道：

“你這寢宮比之前更漂亮了。”

玉琳瑯便道：

“幸虧世子震懾住了皇帝。”

“之后，他非但沒敢靠近這里半步，還派人細心裝點宮殿，衣食住行上也比原先更講究了。”

曹尚天道：

“我承諾過幫你，自然就會辦到。”

玉琳瑯見曹尚天盯著自己。

不禁又局促起來。

連連轉移話題道：“不如先吃飯吧。”

曹尚天低頭看了一眼菜。

摸摸自己的肚子，剛才在御花園吃得幾乎撐住了，自然是沒有了胃口。

于是道：

“我不餓，趕緊先辦正事吧。”

他深刻意識到。

眼下，元氏的暗殺才是最棘手的。

相比起天天嚇唬皇帝玩，這才是真容易要自己性命的事。

所以必須盡快收集情報。

然而玉琳瑯聽到“辦正事”三個字。

心中卻是一緊。

曹尚天說得含糊，她不知其具體含義。

暗中思慮道：

“為何這么急？”

“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就催著辦事？”

她總覺得不太妙。

于是先使眼色屏退了婢女，正想試探曹尚天的真正用意。

曹尚天便道：

“消息打聽得怎么樣？”

玉琳瑯一怔，旋即松了口氣。

之后反問道：

“不知世子，可曾認識一位呂松呂大人？”

“呂松？”

曹尚天隱隱覺得有點耳熟。

但大概這是屬于原主的記憶，他一下沒想起具體的人來。

這時，玉琳瑯臉上浮現一抹嚴肅：

“昨日我見了幾位妃子，暗中交談試探，確認了這位呂大人正是皇帝的人。”

“而他不久前去過北方，接觸過元氏！”

曹尚天精神一振。

這個呂松，居然私下接觸過元氏？

他是個人準備投靠元氏？

還是替皇帝去見元氏，試圖聯合起來反抗曹家？

“得想辦法調查這個呂松。”

“弄清楚他和元氏的談話內容，同時確認他們在暗中籌謀些什么。”

曹尚天想著，忽而疑惑道：

“皇帝如今怎么還會有心腹？”

玉琳瑯搖頭道：

“這人除了謹慎，沒什么本事，算不上心腹。”

“他不過是近年來，暗中替皇帝斂財，同時給他物色各地年輕貌美的女子。”

“如今諸侯各分地盤，他能斂聚的財富有限。這人又多年一次未進皇宮，所以始終沒人發現，他是皇帝在外的耳目。”

曹尚天明白。

如今這種亂世，沒人會費心去查一個無關痛癢的貪官。

而此時。

玉琳瑯的情緒隱隱激動起來：

“那幾位妃子，都是被呂松設法送進宮中，故而清楚此事，又意外得知了他和元氏的聯系。”

“而我爹，也正是借由這位呂大人之手，把我獻給了皇帝！”

曹尚天大概猜到了這一點。

沉吟道：

“也就是說，這呂松算是你的仇人？”

玉琳瑯眼眶微紅。

凜冽地看向曹尚天，輕點下頜。

曹尚天了然，于是反復念及呂松的名字。

結果愈發覺得耳熟。

就在這時，腦海中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他赫然想起，之所以對感到這個名字熟悉，是因為這人和原主交往甚密！

隨著記憶碎片涌來。

曹尚天心中開始訝異起來：

“這呂松，是原主半年前結交的酒肉朋友。”

“兩人常一同出沒在花滿樓、群芳院等地。那天原主拉扯王忠時，這個呂松也在！”

他不斷想起回憶。

兩人相識，一開始就是呂松頻繁主動接觸原主。

但他卻從沒透露過自己是皇帝的人，始終在欺瞞原主！

仿佛別有所圖。

曹尚天頓時感到情況微妙起來。

這個呂松……

又是皇帝的人，又是接觸自己、接觸元氏。

他不禁心生好奇：

“這位呂大人，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