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M31,泰拉地宮。
古泰拉劇作家(莎士比亞)曾在其作品《暴風雨》中借精靈愛麗兒之口警示其主人普洛斯彼羅: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諷刺的是,禁止軍團內部使用靈能力量的“尼凱亞會議”過去沒多久,普羅斯佩羅的主人馬格努斯便打破了父親的禁令。
他用褻瀆的巫術打開了通往泰拉的路,又用亞空間“饋贈”的力量打破了保護網道的靈能屏障,而后,無數惡魔從他在網道上打出的缺口涌入。
曾經被網道隔絕的混沌邪魔終于可以毫無阻礙地進入物質世界,將魔爪伸向人類的靈魂。
建國之初就陪在帝皇身邊的禁軍元帥康斯坦丁·瓦爾多得令帶上一支由禁軍和寂靜修女組成的隊伍,與帝皇最忠誠的劊子手“太空野狼”一起去抓馬格努斯歸案。
瓦爾多相信留在地宮的寂靜修女會和萬夫團足以應對惡魔的威脅,在帝皇的帶領下,他們一定能夠很快放逐惡魔,修復網道,并讓馬格努斯坐上黃金王座,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變故超出了他的計劃。
太空野狼和千子開戰,普羅斯佩羅被焚燒,而這一切都是荷魯斯做的手腳。
馬格努斯試圖傳達給父親的警告不是謊言,荷魯斯真的發起了叛亂。
對禁軍來說,人類怎么樣都無所謂,他們的主人——帝皇才是最重要的。
而對亞空間邪神來說,燃燒的銀河只是一道開胃菜,真正的主菜是網道之戰,他們要在這里徹底將死人類之主。
網道計劃是帝皇最具野心的偉大工程,按照他的設想,只要在泰拉地宮建立一道通往靈族網道的穩定入口,就能借用靈族網道,從而擺脫對星語者和導航員的依賴,屆時,人類可以在網道的庇護下,真正團結起來,并朝靈能種族進化。
所以帝皇不可能放棄網道。
更重要的是,馬格努斯的愚行讓黃金王座失去了自主運行的能力,不想讓泰拉皇宮瞬間被惡魔淹沒的帝皇只能坐上黃金王座,用自己的力量維持人造網道的穩定。
相比人類依葫蘆畫瓢建造的簡陋網道,靈族的網道用了很多可以生長的靈骨材料,所以它們的網道結構更加復雜。
與泰拉地宮筆直相連的卡拉斯塔墓穴只是被靈族遺棄的“奇跡之城”的一部分,如果帝皇離開黃金王座,從地宮到奇跡之城的每一條路線都將被惡魔填滿。
奇跡之城一旦淪陷,泰拉也將隨之隕落。
為了將敵人攔截在地宮外,從奇跡之城延伸出去的所有樞紐、隧道、橋梁和小徑——不管大到可以讓泰坦通行還是小到只能允許一人通過——都由機械教奴工、寂靜修女會的毀滅騎士和帝皇的禁軍把守。
即使如此,這場戰斗也沒有如瓦爾多預想地那樣很快結束,因為惡魔實在太多了,不少惡魔被其他惡魔裹挾著前進,它們后面還有更多、更大、更強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敵人除了惡魔,還有背叛的阿斯塔特——包括荷魯斯之子、懷言者,以及吞世者。
他們的隊伍中甚至出現了泰坦。
別說將敵人反推回去,幸存者能夠守住奇跡之城就不錯了。
整整5年血戰,萬夫團死了近九成禁軍,寂靜修女也損失慘重,統合會首席戰死后,留在泰拉的機械教產生了奪回火星的念頭,不再服從指揮。
在這危機時刻,帝皇做出了決定。
讓寂靜修女履行無言誓約。
用一千個靈能者的生命維持黃金王座,讓他能在短時間離開。他會用一千個靈魂爭取的時間,將亞空間來犯的敵人全部剿滅。
在那之后,他不得不將網道徹底封鎖,人類也將永遠失去擺脫亞空間的希望。
帝國也許還能茍延殘喘成千上萬年,但人類的未來,已然只剩下黑暗。
……
隨著一千個反重力棺材與各自的槽位對接,黃金王座開始汲取靈能者的力量。
大概是預感到帝皇即將離開黃金王座朝自己殺來,網道里的惡魔都瘋了似的涌向直達泰拉地宮的那條路。
它們無視寂靜修女和禁軍的存在,無視落到自己身上的攻擊,化作一道洪流不斷用身體沖擊著軍閥級泰坦那么高的門。
為了將亞空間的邪惡力量與地宮隔絕,那樣的門足足有一打。
魔物前仆后繼地對大門發動沖鋒,撞擊,好像有大魔在背后用鞭子抽打它們前進一樣,人數處于絕對劣勢的禁軍和寂靜修女只能跟在后面追殺。
他們現在只能祈禱,最后一扇門前站著那個男人。
遺憾的是,黃金王座還沒吃飽,帝皇還不能起身,負責把守最后一道門的是瓦爾多。
他手持日神之矛,試圖從惡魔身上找到真相。
帝皇賜予瓦爾多的日神之矛只會在他攻擊完成后訴說真相。
瓦爾多不斷地殺戮,不斷地讀取惡魔的記憶,但在它們混亂的記憶里,只有一樣是確定的。
它們在害怕。
但瓦爾多看不到它們害怕的東西。
只能從不同惡魔的記憶里拼湊出一個模糊的黑影,還有兩個代表眼睛的白洞。
惡魔也會害怕?
瓦爾多掐住某個惡魔,強迫對方開口:“說,你們到底在怕什么!”
“不能說。”說完這句話,惡魔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不是因為說被殺,就是因為不說被殺。
反正都是死,不如說出來讓這個混蛋跟他一起死。
于是,惡魔湊到瓦爾多耳邊說。
“狼來了。”
隨后他便一頭撞上日神之矛,主動將自己放逐回亞空間。
因為狼馬上就要來了。
讓那些蠢貨把狼引到人類世界,他再逃回亞空間,就不用面對狼了。
“什么狼!”
瓦爾多好不容易抓到第二個活口。
對方竟然崩潰到當場自殺了。
瓦爾多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什么禁忌,他不再思考狼的含義,而是機械地砍殺惡魔。
“帝皇,救命啊。”
什么!
差點被惡魔的謊言分心的瓦爾多一矛送走對方,隨后腦子里又多了一點真相。
狼,就是狼。
狼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
不能提到狼,不能看到狼,不能想到狼,一旦你和狼產生聯系,就會被狼注意到。
當你耳邊響起狼的聲音,就代表你被它標記了。
狼不會放過任何獵物。
狼的獵物只能逃跑,并祈禱自己比別的獵物跑得更快。
“嗷——”
瓦爾多耳邊響起了狼嚎。
他甚至可以聞到野獸濃烈的腥臭味。
狼來了。
因為自己知道狼的存在,所以狼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瓦爾多終于明白,那些惡魔不是被大魔驅趕著攻擊地宮,而是跑人間躲避狼的追殺。
本來只在亞空間活動的狼,被那群該死的惡魔“引”到物質世界了!
現在,留給瓦爾多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做出決定:走還是留。
走,則以自身為餌將狼引到遠離地宮的地方,讓帝皇免遭狼的詛咒,但那樣就意味著他丟下自己的職責,把地宮留給了惡魔。
留,則與惡魔戰斗到最后一刻,直到狼的出現。
不,他不會放棄自己的職責,他一定會找到放逐狼的方法。
瓦爾多以納秒級的速度翻閱被殺惡魔的記憶,惡魔的真名即是他們的本質,其他亞空間生物也不例外。
它們的名字可以翻譯成人類語言,從而揭示它們的能力。
潛伏在群魔中不斷轉移身體試圖刺殺帝皇的惡魔叫【帝國的終結】,被所有惡魔恐懼的狼則叫【世界的終焉】。
它就是吞噬世界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