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掐著點上班的陸燁,慢悠悠的開著車來到觀塘警署,但一進門就被人喊住,“阿燁,快進來,大家正準備開會呢。”
抬頭一看,就看到呂浩在侯濤的辦公室門口正朝著自己招手。
快步的走上前,陸燁跟著呂浩走進了侯濤的辦公室。
找個空位坐下,不過十平米的辦公室里滿滿當當的坐下了六個人。
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侯濤的陸燁不由的好奇的朝著旁邊的人問道:“阿頭呢,不是說要開會嗎?”
“在組長辦公室呢。”
“人不在那開什么會?”
忍不住撓了撓頭,進來反黑組時間不算長的陸燁還沒經歷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個小隊的特色,還是說反黑組一組的人都這樣。
瞧見陸燁一頭霧水的樣子,旁邊的老大哥劉然解釋了一下情況。
剛才侯濤正準備開個小隊會議,了解一下大家最近手頭上跟著的案子情況,結果會還沒開,就被組長叫了過去。
剩下一堆人坐在這,等侯濤回來開會。
陸燁坐下來不到五分鐘,手里多了份文件的侯濤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門,侯濤便走到了他那張辦公桌前,對著在場的人說道:“組長那邊有個人要我們小隊重點關注一下,你們先看看。”
將手上的文件遞給最前面的劉然,侯濤繼續道:“上面的人是義安社最近新上位的大哥,名叫李阿劑,還小的時候就跟著他父親出來混了。
這家伙的父親也是義安社的人,雖說早死了,但這個李阿劑的根子可以說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坐在邊上的陸燁聽著這個耳熟的名字,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等文件遞到陸燁面前,望著上面李阿劑的照片,陸燁瞳孔一震,不由的看向了前面正侃侃而談的侯濤。
好家伙,沒想到侯叔你是這樣的人!
“上頭的人收到消息,說這個李阿劑不但參與了走私,開賭檔,放高利這些陰損的勾當,暗地里還跟泰國那邊的D販范鐵頭關系很密切,很有可能會通過走私的渠道,從范鐵頭那邊拿貨,然后在港島這邊出貨。
而且聽說李阿劑這次能上位,就是范鐵頭在背后撐他。”
聽到這個,在場的警員都是臉色一變,“阿頭,消息可靠嘛?范鐵頭可是泰國那邊的大毒販,如果李阿劑真跟這個范鐵頭有關系的話,這人可是個大禍患。”
“上面給的消息,你說可不可靠?”
面對手下的詢問,侯濤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反正最近你們都給我盯一盯這個李阿劑,能找到什么線索那就最好了。
如果找不到也沒事,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們反黑的人在時刻盯著他,滅滅他的威風,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縮著頭做人。”
這些販DU的,都跟泥鰍一樣,滑不留手的,長久功夫長命做,所以侯濤也沒指望一時半會的能找到李阿劑的罪證,不過沒關系,可以先敲山震虎,試試這個叫李阿劑的成色,看他會不會自亂陣腳。
跟這種販DU的,比的就是時間和耐心,只要這李阿劑露出點馬腳,侯濤保管給他從腳捋到頭,收拾的干干凈凈。
開了一上午的會,隨后從侯濤辦公室出來的眾人也是分別按照侯濤的安排,收風收風,盯人的盯人,各自忙碌了起來。
而陸燁被安排跟劉然一起,出去外面收風,順便接觸一下劉然這么多年所經營的地下情報網。
跟著劉然來到太子道西,一陣七拐八繞,二人終于來到了某座大廈里的一間外表破破爛爛,到處都是鐵銹,甚至站在門前,還能聞到里面那刺鼻的味道。
敲了敲門,“誰啊,一大早擾人清夢?”
“是我,倒眼燦。”
陸燁只聽見里面突然“砰”的一聲,隨后面前的大門便被打開,一個瘦削,臉上沒多少肉的男子露了出來。
“進來吧。”
態度冷漠,甚至偏向于厭惡的倒眼燦將人迎了進來,隨后朝外面看了兩眼,快速的將門關上。
“姓劉的,都說了上次的事是最后一次了嘛,怎么又來找我?”
面對倒眼燦的責問,劉然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從懷里掏出個信封,扔到桌上,“什么最后不最后的,我這是給你送錢來了,怎么有錢拿你還不愿意?”
“哼,你那錢,我怕有命拿沒命花!”
雖然嘴里是這么說著,但倒眼燦的手卻是迅速的拿走桌上的信封,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卻是好上了一些。
送錢上門,那就一切都好說!
“說吧,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李阿劑這人你聽過吧?”
“怎么能沒聽過。”
倒眼燦點了點頭,“義安社的大哥,做事一貫心狠手辣,跟他作對的人,很多都不知道死哪了。
怎么,你該不會要我..........”
似乎想到了什么,倒眼燦不禁快速的咽了咽口水,隨后搖手拒絕道:“這事干不了,要是被劑哥知道,分分鐘會沒命的。”
“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這里就我們三個人,你覺得誰會走漏消息?”
聽見劉然的話,倒眼燦抬頭看了一眼邊上沒說話的陸燁,“這小子信得過嗎?別到時候把我拖下水。”
“這個你放心,我能把他帶來,那肯定是信得過的。”
侯濤將陸燁調進自己隊里,也沒瞞著眾人跟陸燁之間的關系,要是換做金十二的案子沒出來之前,大家可能會有怨言。
但有實打實的戰績在,即便陸燁是個新人,沒多少反黑經驗,但眾人都還是能包容。
以老帶新,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只要你有能力,不是那種只會寫報告,來鍍金的水貨,大家都巴不得隊伍多進來點人。
人多力量大,而且大家還能輕松一些,不用累的跟狗一樣,到處跑。
有劉然擔保,倒眼燦也不再多問,只是面對劉然要求幫忙打探消息的事,卻是表現的一臉堅定,然后拒絕了。
“五千!”
劉然嘴里突然爆出了個數,“只是讓你幫我收集一下李阿劑的消息,五千這個數已經不少了,有些人打份工一個月都不到五千。”
從倒眼燦先問陸燁信不信得過這事,劉然就知道面前的倒眼燦所謂的拒絕不過是想要多點錢的托詞。
對于他這種人,能有錢買點面粉吸一會比什么都強。
而且能做道友的,對于道上那些賣面粉的粉家,那比狗鼻子還要靈。
“先給一半。”
打量著劉然的神情,覺得這是他最終心理價位的倒眼燦終于點了點頭,只不過他要先拿到錢。
“可以,給你。”
從錢包抽出兩張一千和一張五百的大額港幣,劉然放到了桌上。
“多謝劉sir啦,慢走不送,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的。”
望著桌上那兩張大金牛,倒眼燦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今晚的費用有了。
“記得要快,不然別怪我找你麻煩。”
丟下這么一句話,劉然便帶著陸燁走出了房間。
回到車上,開車往別處駛去的劉然告訴著陸燁,“我們這些反黑的,不管怎么樣耳目一定要多,這樣才能第一時間清楚道上發生了什么事。
像倒眼燦這種處在最底層的粉仔,沒有經濟來源,每天不吸點又難受的人,就是我們最好的耳目。
當然,這種人你也得多留個心眼,小心他兩頭吃,轉手就把你給賣了。”
“然哥,照你剛才給的那錢,要是每個人都這樣,恐怕線人費不太好申請吧。”
劉然這個警長,每個月的薪水也就八千左右,這都差不多大半個月的薪水。
面對陸燁的詢問,劉然直接笑出了聲,“想什么呢,倒眼燦給這么多,那是因為他值這個價。
你別看他瘦骨嶙峋的,好像哪天就會因為吸面粉吸嗨了直接嗝屁的樣子,但我告訴你,這家伙,是個老粉仔了。
四年前我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四年后,還是這個樣,仍舊活的好好的,沒死在街頭巷尾的某個角落里。
你可別被這家伙騙了,這人精得很,不然活不了這么久。”
這種在底層活得久的,就跟蟑螂一樣,命硬的很,而且他們通常都有自己摸索出來的一套行事準則,什么該拿不該拿,心里門清。
像剛才倒眼燦敢跟劉然抬價,就說明這家伙肯定有把握拿到消息,而且這事還牽扯不到他身上,不然惜命的他不會這么做。
“這次我帶你過來見上一面,后面要是交易沒出現其他情況,那你就可以嘗試單獨聯系他買消息了。
這是他call機號碼,你可千萬別直接到他那去找他。
不過我猜這家伙,這會也應該要換地方了。”
陸燁點了點頭,明白劉然的意思,這就相當于一次投石問路,通過劉然建立起雙方的初步信任,后續就要靠自己去維護并擴展這個渠道。
對于陸燁,劉然也沒什么藏私的想法,侯濤將陸燁安排到劉然身邊,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
有個上頭有關系,做事也有能力的搭檔,對于劉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雙方互惠互利,都有各自所認為的好處。
隨后,一整個下午,劉然帶著陸燁先后跑了黃大仙,沙田,九龍城這幾個地方,見了一些人,這里面有社團的馬仔,也有正經開冰室的老板,黑白摻雜,變成了所謂的“灰”。
六點,正是下班的時間。
由于陸燁提前打了招呼,帶著陸燁長完了見識的劉然也是回到了觀塘警署,“阿燁,你去吧,有要緊的事我會及時call你的。”
“那麻煩你了,然哥。”
“小事。”
坐進自己的車子,陸燁在劉然的注視下,一腳油門下去,便直接離開了警署。
先回去住處接上港生,二人便來到了西貢陳二姑她妹妹所在。
摁響了門鈴,不到一分鐘,里層的木門便打開,露出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瞧見是之前的不速之客,女人頓時拉下了臉,臉上有著明顯的不高興,但很快就復歸淡然,“阿sir,你等一下,我去把資料拿出來。”
不待陸燁回話,便再次關上了門。
陳二姑妹妹在收到自己姐姐跟港生的一同寄過來的的信后,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等著陸燁過來向自己索要那份出生證明。
半響,兩次見面,總算開了最外層的門,雙方沒有一門之隔的陸燁接過了陳二姑妹妹遞來的文件袋,拆開看了一眼里面的文件,頓時朝著港生點了點頭。
“阿sir,該配合我的已經配合了,能不配合的我也配合了,沒什么問題的話就麻煩不要再來了,大家好見好散。”
從陳二姑妹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意味的陸燁頓時猜到,這段時間這女人應該去打聽了一下情況,知道了自己那天說的謊言。
“不好意思,打擾了。”
微笑著告辭,迎來的卻是重重的關門聲。
“阿燁,讓你.......”
“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些話。”
陸燁搖了搖頭,捂住了港生想要說的話,“這種事我見多了,也都習慣了。”
跟著占叔的時候,陸燁也沒少見識那些人逢高踩低的嘴臉。
在陸燁看來,陳二姑的妹妹敢對自己甩臉色,無非就是先前看到自己證件上的警銜并不高,是一個小警員,再加上沒有了所謂的案子拿捏,用不著擔心陸燁能拿她怎么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反而陸燁應該擔心一下,她要是跑到警署去投訴,陸燁一個小警員該怎么辦。
只不過看陳二姑妹妹那不想多事的樣子,陸燁也并不覺得她會去投訴。
只是陸燁在想,如果換做侯濤這個高級督察或者一些古惑仔來,那她應該又是另一幅嘴臉了吧。
拿到了港生的出生證明后,陸燁見已經七點多了,也懶得讓港生回去動手準備晚餐了,直接在將軍澳附近找了家酒樓吃飯。
等吃完飯,已經是快九點了。
吃飽喝足,摟著港生下樓的陸燁卻沒發現身后不遠處一張被屏風擋住的桌子后,一個臉上有道疤的男人正惡狠狠的盯著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