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金十二被抓的速度,再加上今早的滿城風雨,金勝就意識到現在的自己要是想走,正規途徑肯定是不行了,百分百會被攔住。
偷渡的話,要是昨晚能提前知道,在消息沒傳的這么厲害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跑,但現在外面一定有條子的眼線在監視著自己,一有動靜說不定會提前下手。
畢竟自己要是跑了,被人扇了一巴掌的那些警隊的大老爺們可真就成了報紙上所說的無能,警匪勾結,要被港島的市民釘在恥辱柱上了。
“鐵頭,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吧?”
突然提起這個的金勝,讓鐵頭心中突然升起了點點不安。
“大哥,十九年了。我十幾歲出來混的時候就碰見了大哥你,然后跟著大哥一路走到了今天。”
“十九年了啊,這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啊。”
金勝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感慨,像是在懷念以前的日子。
看見大哥這樣,鐵頭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乖乖的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大哥。
“鐵頭,我金家的這艘船就要倒了,那些條子的目標是我跟十二,你的話,如果及時跟我們進行切割,很有可能會沒事。
所以你可以跟阿豹一樣,過檔去其他的社團,尋求他們的庇護。
或者跑路離開港島,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從自己房間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的金勝,對著鐵頭勸說道:“這張卡里有一百萬,里面的錢都是干凈的,保證沒有人可以查到我身上。
我知道這些年你為了配合我將生意漂白,受了很多委屈,這錢就當做我對你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給的賠償。”
“拿著!”
面對金勝的這番話,鐵頭直接哽咽了,嘴唇好像重若千鈞一般,艱難的開口道:“大哥,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走的。
既然上了你這艘船,要沉就一起沉。
反正該享受的我都享受了,這輩子已經不虧了。”
說完,鐵頭便把金勝手上的銀行卡推了回去。
而鐵頭忠心的表現,也讓金勝感到一陣欣慰,白給的一百萬都不要,看來鐵頭是真的忠心于自己這個大哥。
自己這雙眼沒看錯人啊,大難臨頭的時候還有以前的好兄弟陪著自己。
拍了拍鐵頭的肩膀,對其表現很是滿意的金勝微笑著道:“鐵頭,我果然沒信錯人,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我這個做大哥的也無憾了。”
“大哥~”
相擁的兩人,那真情實意的表現,這也就是場中沒有其他人,不然看到后,肯定會感慨二人之間那經久不衰的兄弟情誼。
試探完鐵頭,沒發現鐵頭有異心,還趁機打了一番感情牌的金勝見狀,也是適時的表現出一副因為有鐵頭這個好兄弟在,不想還年輕的他跟自己一起坐牢,決定孤注一擲的決心。
拉上房間的窗簾,將自己準備應急的錢全部取出,“鐵頭,這三張銀行卡加起來一共有八百萬,其中這兩張,里面有三百萬是給你的;
這張剩下的五百萬我需要你幫我過去九龍那邊找個人,然后將這錢交給他。”
示意鐵頭附耳過來的金勝隨后便在鐵頭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他金勝在早年四大探長時期能在觀塘這邊混出頭來,可不是光靠自己以及手底下的敢打敢拼。
出來混,要講勢力,要有背景的,最重要的是還要有錢!
不然光能打,有個屁用啊!
聽到金勝讓自己去九龍總部那里找一個鬼佬警司,然后通過這個鬼佬幫忙通風報信,好避開警察的眼線,趁機跑路離開港島后,鐵頭臉上也是適時的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像是由衷的在為自己的好大哥有機會脫身而高興。
“大哥,你放心,我現在立馬就過去東九龍那邊聯系你說的懷特警司,然后將這筆錢交給他,讓他幫忙安排。
大哥你就在這里坐著,安心的等我的好消息吧。”
將胸膛高高的挺起,抬高了下頜的鐵頭大手拍在胸膛上,一陣啪啪的作響。
面對鐵頭的承諾,金勝也是微笑著給出了自己的承諾,“鐵頭,只要我能安然的度過這次危機離開港島,等我到了美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不過你出去后,記得多兜點圈繞一下,看后面有沒有人跟著。”
現在拿不出其他東西的金勝也只能畫畫大餅,吊一吊鐵頭的胃口了。
要不是因為這筆錢事關自己能不能安然脫困,給的少了,又擔心鐵頭心里不舒服,會生出異心,金勝還真舍不得拿三百萬給鐵頭。
找個鬼佬給自己通風報信讓自己避開警察的眼線好跑路,也才五百萬而已。
鐵頭只要跑跑腿,就有三百萬,這錢賺的金勝都覺得有些眼紅。
也就在金勝安排跑路時,暫時只受到了上司口頭嘉獎的陸燁和陳俊愉快的走出了警署。
“阿燁,托你的福,我這次升警長的事應該沒問題了。”
一想到自己即將高老黃一頭,而且這個好消息傳回家里后,也能過段安生的日子,陳俊的臉上就止不住的高興。
“恭喜啊,俊哥。”
“同喜才對,你才進來不到兩個月,就有機會從散仔直接升到一柴了,少走十幾年彎路啊。而且你應該也要離開這邊,調進去反黑了對吧?”
從知道昨天陸燁跟著侯濤的小隊一起行動,抓住了金十二三人后,陳俊心中就有了這個猜測。
面對陳俊的試探,陸燁也沒什么好瞞著的,點了點頭,“侯sir已經在跟上頭打報告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過幾天就會被調進去。”
看著搭檔了一個多月,即將分道揚鑣的陸燁,陳俊的臉上也是有些惆悵。
干了半輩子,現在也就是個一柴的陳俊要不是自己也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指不定怎么眼紅陸燁這個搭檔。
惆悵不過短短幾秒,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晚上下班后叫上老黃他們一起吃個飯?老黃他們今天也是白班。”
“好!”
這種時候,陸燁自然不會掃了陳俊的興致,免得他多想。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紙面的嘉獎沒那么快下來,但這不妨礙陳俊一天的美好心情。
隨后的一整天里,面對巡邏路上所遇到的瑣事,陳俊也是多了幾分耐心和好臉。
晚上,跟陳俊,老黃,阿遠三人吃完飯的陸燁開著車將陳俊送回了藍田平田街所的家。
此時同在藍田,就隔著幾條街,正等著自己好兄弟鐵頭回來的金勝卻是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格外的難受。
久久不見鐵頭回來的金勝,已經呼過鐵頭的call機好幾次了,都沒有回復。
正應了那句話:做兄弟,在心中,有事電話打不通。
踱步走到門口,金勝對著鐵頭專門留下,讓其守在外面的阿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臉上帶著討好的神色,阿河快步走到金勝的跟前,彎著腰,快成九十度的他抬頭看著金勝,“金爺,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吩咐?”
豹哥一過擋,社團空出了位置,雖然只是個光桿司令,但名頭擺在那,作為鐵頭的小弟,阿河自然也是有想法的。
道上不是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不想當大哥的小弟不是好小弟。
而他阿河十足十的好小弟。
“你現在過去你大哥的住處,順便進去你大哥的家里看一下,看鐵頭在不在,家里又是什么情況?如果人不在,家里還亂,就去找人收一下風,看有沒有人見過鐵頭出現。
“這些錢你拿著。”
此時的金勝心中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測。
因為如果自己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鐵頭這撲街帶著自己的錢跑了的話,那自己可真就完了。
“好的,金爺,我現在立馬過去。”
接過金勝遞來的一疊港幣,只是這么一掃,阿河心里頓時就笑開了花,找人能花多少錢,這里面自己隨隨便便過一下手,至少都有兩三千。
足夠自己瀟灑一段時間的了。
就在阿河打算就這么走了的時候,金勝突然道:“阿成,你也跟阿河一起過去。”
“是金爺。”
負責保護金勝的阿成應了聲。
有了金錢的動力,阿河也是立馬帶人過去了自己大哥的家里,看能不能找到自己大哥,這樣連打探消息的錢都省了。
另一邊,送完人正準備回去的陸燁剛下樓,便看見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金大嘴。
“大嘴,這么晚了還回去啊?”
知道吳雪也住在這棟大廈的陸燁有些意外此刻碰見了,但見金大嘴晚上還要回去,頓時調笑道:“該不會你.......”
瞧見了陸燁眼神里的戲弄,金大嘴也有些氣惱的為自己辯解道:“我和小雪,跟你們不一樣。”
“呵呵~”
直接笑出聲了的陸燁,并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眼神里滿是調侃。
不想跟陸燁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的金大嘴頓時轉變了話語,“阿燁,聽說你買車了,正好我還沒坐過你的車。
你看...........”
“行,走吧。”
聽到金大嘴意思的陸燁也沒拒絕,點了點頭。
在中區警署上班的金大嘴和陳家駒在佐敦那邊租了個房子,從這邊過去,要是開快一點,半個小時就能到,來回一個小時對于陸燁還能接受。
往佐敦方向開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上的金大嘴也是有些羨慕的打量著車內的環境,“阿燁,大家都是一起畢業的,現在你都開上車了,真好。
不過我跟家駒也不差,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跟家駒被調到刑事組了。”
聽金大嘴這意思,他們這是比自己還快啊,“不錯啊,大嘴,這才一個多月就混進去刑事組那邊當便衣啦。
果然,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被陸燁夸贊著的金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事要論起來還是托了陳家駒的福。
金大嘴和師兄在威靈頓街巡邏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四名劫匪搶劫金鋪。
當時總臺呼叫了周圍巡邏的軍裝去支援,正好陳家駒也在附近,憑借陳家駒不要命的帶頭沖鋒,金大嘴靠著和陳家駒的默契配合,在周圍人的火力支援下,成功抓住了一個劫匪。
而現場的四名劫匪,兩死一逃一被抓。
也正是靠著這次突然的事件,讓陳家駒和金大嘴受到了負責這個案件的標叔賞識,將二人調進了手下的刑事組。
只是陸燁夸著夸著,正當金大嘴高興之際,卻突然話鋒一轉,“大嘴,我也有件好事要跟你說。”
“什么好事啊?不會是你跟那個港生要擺酒了吧?”
嘴里說著這話的金大嘴,也只是調侃,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那倒不是,我跟你們一樣。”
“什么一樣?”
腦筋一時沒有轉過來的金大嘴,下意識的問了一嘴,隨后反應過來的他頓時坐不住了,“你也要被調進觀塘那邊的刑事組了?”
“不是!”
金大嘴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陸燁繼續道:“我進去的是反黑。”
“呵呵~”
跟陸燁活學活用,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金大嘴要不是看陸燁在開車,肯定得讓他見識一下自己那沙包大的拳頭。
感情剛才那一番話是居心不良,故意架著自己往火上烤啊!
“阿燁,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險。”
“這話我就當你夸我了,畢竟剛才我夸了你這么久。”
轉頭朝著金大嘴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的陸燁,卻是讓金大嘴握緊了拳頭。
四十分鐘后,陸燁便將金大嘴送到住處。
沒來過這邊的陸燁上去坐了會兒,沒看見陳家駒,頓時好奇的問了一嘴,“家駒呢,這么晚了,還不回來?”
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遞給了陸燁,金大嘴回應道:“應該去陪他的新女朋友去了,晚上回不回來都不一定。”
“原來那個做導游的阿美追到了?”
金大嘴點了點頭,“上個禮拜休息的時候表白成功了,現在這兩個人正好的蜜里調油,難舍難分呢。”
“你跟吳雪不也一樣嘛,別跟我說剛才你在那邊什么事都沒干?”
面對陸燁的話語,金大嘴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只是在那干坐著聊天,最多交換一下口水。
在佐敦這邊待了半個小時,見陳家駒遲遲沒有回來,陸燁也是直接告辭離去。
等陸燁回到觀塘的家里,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