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元頓時一驚。

見家長？進展這么快嗎？我們要不要還是從共同愛好開始？

比如我就喜歡旅游，最喜歡去維也納、錦江、漢庭、如家之類的地方玩。

“其實是這樣……”楊可兒絞著蔥白的手指，低頭時發絲垂落在那枚久經沙場屹立不倒的紐扣上：“...最近傭人收拾家里時，發現突然多了很多怪東西......”

哦，找我驅魔是吧。

可惜，愛莫能助，因為你不是小男孩，我也不是神父。

“爸爸的狀態也很奇怪，醫生也不知道怎么辦，最近一直在家發瘋。”

“所以我就在想，會不會中邪了……”

楊可兒說著，突然抓住蘇元的手腕，嚇得他下意識往后仰了仰身子。

少女說話時帶著梔子花的香味，淺藍色襯衫上，紐扣正隨著急促的呼吸在危險邊緣顫動。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移向攤位上的塔羅牌上。

牛頓被蘋果砸中腦袋，發現萬有引力；蘇元被大雷吸引視線，發現雷有癮力。

由此可得，蘇元終將成為如牛頓般偉大的人。

“正好聽樂奈說，她遇見了一個很厲害的通靈師，還能看見她背后的奶奶……

其實她背后沒有奶奶，如果非要有什么的話，那大概是替身吧。

強迫自己在腦海里回想雨姐，終于恢復鎮定后，蘇元問道：“你父親有什么癥狀？”

“雖然背后說我父親壞話不太好...總之就是很暴躁，精神狀態也很不穩定，偶爾會發癲。我和媽媽怕精神病院環境不好，所以才接回家來。”楊可兒道，“對了，他總說我還有個妹妹，可是很奇怪啊，我明明是獨生女。”

而這時，蘇元自然而然地開啟了「查戶口」能力，女孩頭頂的框框里很快多了一行字：

「父親：楊泰，48歲，健在」

「母親：張菲菲，43歲，健在」

「妹妹，楊悠悠，11歲，已故」

“……”

所以，有沒有可能，你爹還有個私生女？

然后因為私生女去世了，又不敢跟家里說，憋久了情緒爆炸發瘋？

這句話蘇元沒敢說出來。

本來，「查戶口」能力的作用，是為了讓孫吧老哥打出最兇狠的，基于對方戶口的百分比真實傷害。

但現實不是網絡，蘇元不想要那么高的攻擊性。

“同學？”

見蘇元半天沒動靜，楊可兒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事，聽起來像是被邪靈附身了，我能解決。”蘇元回過神來，“先談談報酬吧。”

他覺得這單生意可以接。

方法很簡單，回去查一查楊可兒媽媽的戶口，如果戶口本里沒有楊悠悠這個女兒的話，那就是她爹在外面亂搞，私生女意外身亡后心情受創。

隨便裝模作樣做個法，偷偷用「抽象」能力編造一些故事，告訴他小女兒在天堂很幸福，讓他別太傷心就行了。

而那所謂的怪東西，雖然自己有超能力，還自學了塔羅和算命擺攤，但蘇元不信真有邪靈作祟——自己學校就建在亂葬崗遺址，要是世上有鬼，早就改拍校墓處了。

可能只是上一任住戶留下的雜物吧。

至于要不要告訴楊可兒媽媽，她老公在外面亂搞，說實話蘇元有點猶豫，雖然出軌的那一方肯定有錯，怎樣都是活該，但楊可兒是無辜的。

父母無論是離婚還是大鬧，對這位同學都不太好。

到時候要不要說出真相，就看這老登的誠意了：

楊泰先生，你也不想你出軌的事情被你太太知道吧……

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價錢的話，如果父親真的真的是中邪了，那你就是我家的恩人。”楊可兒想了想，“太少了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我可以……”

以身相許？

蘇元心頭微微一動。

不好吧同學，我不是那么隨便的男人，怎么能第一次見面就讓你……

“出價五百萬。”楊可兒認真道。

“別磨蹭了！我們趕緊出發吧，今晚怎么做都隨你便！”

蘇元已經收拾起行李，哦不，攤位。

東西不多，木簽、羅盤和塔羅，主打一個中西結合，客戶信什么他就用什么，反正都是略懂，主要靠「開盒」騙人。

“你在胡說什么啊！”

楊可兒一下紅了臉，趕緊確認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才松了口氣，放棄了躲進桌內的沖動。

可憐的紐扣，隨著主人的深呼吸，一次次差點蹦出來。

“抱歉，太激動。我收拾好了，走不走？”

“啊，當然可以，我家住在……”

“我知道，楊灣區風雅居。”蘇元順手提升一下自己的專業度，“你身后的守護靈告訴我的。”

“你真的能看見？我的守護靈是什么樣的？”楊可兒眼里快要冒出星星。

“一個紫色皮膚海藻頭發的壯漢，喜歡打男拳。”蘇元回憶起白金之星的樣子。

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到替身，現在的楊可兒還是太弱小了，沒有力量。

蘇元一路瞎掰著各種靈異知識和抽象故事糊弄楊可兒，再時不時開盒來證明自己的可信度，把少女哄得一愣一愣的，像個櫻花妹一樣連連捧場：“好厲害~”

等到了校門口，蘇元正準備打車，一輛黑色商務邁巴赫就已經停在了面前，黑色西裝的司機繞著豪車一大圈來到后排，彎腰拉開車門，順便以手遮擋車門上緣，以防貴人不小心撞著了頭：

“小姐，您和朋友是要回家嗎？”

“嗯。”楊可兒點點頭，對蘇元道，“我們上車吧，你說的高中和爺爺去埃及尋找吸血鬼寶藏的故事，后面怎么了？”

“好厲害~”蘇元忍不住感嘆。

新的社會學論文出鍋了：

每兩個人之間必有一個櫻花妹會感嘆“好厲害~”，如果有一人停止，那另一人就會跟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櫻花妹轉移論。

不愧是住風雅居的人，西州市寸土寸金，楊灣區更是經濟開發區，在這里買風雅居豪宅，可以說是市里富豪榜頂流了。楊可兒家庭比自己想得還有錢！

蘇元突然有些質疑自己的計劃，楊泰這樣的老牌有錢人，真的會因為區區出軌的把柄被一個大學生要挾嗎？

……管他的！風浪越大，魚越貴！

兩人上了車，蘇元繼續編造著傳奇又抽象的經歷，在「抽象」能力的加持下，楊可兒沒有一絲懷疑。

開車的司機也足夠專業，目不斜視，絕不打擾老板的談話，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

可惜，沒有提醒一句“小姐，您小心被這個人騙了”之類的話，好讓蘇元開掛，裝逼，打臉，收下當狗，一氣呵成。

司機：“……”

剛才這位小姐的朋友說，他在意大利留學的時候，幫助自己朋友十天成為黑幫“熱情”組織的老大，雖然感覺很離譜但莫名其妙又像是真的……

這樣的天賦要不要介紹給老板？最近手下幫派有點變動，楊泰先生一定很需要這種人才吧？

在司機胡思亂想中，車已經停在了別墅門口。

風雅居的雕花鐵門緩緩開啟時，蘇元終于明白什么叫“獨棟別墅望海臨江，有錢的苦你沒法想象~”

六米高的漢白玉噴泉，中西結合園林足有五個蘇元家大，自動灌溉系統噴出氤氳水霧，一時間宛如仙境。

一位燕尾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性為他們拉開了車門：

“小姐，您回來了，需要我準備晚餐嗎？”

“我爸在哪兒？”

“老爺在地下室，您是帶朋友來玩嗎？我去通知老爺來見客。”管家點點頭，優雅卻快速地走到門前，為兩人打開了門。

“我們進去坐吧。”楊可兒對蘇元道。

不愧是風雅居，好厲害~

入戶玄關處，便是一張價值幾十萬的波斯地毯，十米挑高的穹頂垂下一盞琉璃燈，智能調光系統將自然光過濾成薄紗般的淺琥珀色，讓整座宅邸像浸泡在百年陳釀里。

進入主廳，卻不似蘇元料想的那樣，掛滿名貴古畫，而是只有一副水墨字，上書：“家和萬事興”。

“這是父親寫的。”楊可兒輕聲道，“父親原本是很溫柔的人，對我和母親都很好，但是最近卻……”

這時，管家無聲地出現在楊可兒身側，躬身輕語：“老爺又發病了，暫時不能上來待客。”

“吃藥了嗎？”楊可兒擔憂道。

“吃了鎮定劑，現在好了許多。”

楊可兒遲疑了片刻，拉著蘇元向地下室走去：“我們一起看看吧，我說的那些怪東西都被收進地下室了，父親也總是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地喝酒。”

喪女后酗酒，真可憐啊……

別哪天損失168億破產，住進破爛公寓，還要喜歡樂隊的女兒打工當客服還債吧？

心里懷著對資本家的惡意想法，蘇元環顧一下豪宅四周，好奇道：

“話說楊可兒，你母親呢？我不先和阿姨打個招呼會不會不太合適？”

一會兒見面了先狠狠查她母親...的戶口，免得冤枉了好人……算了，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除非老登愿意讓我把鬼火停在他的邁巴赫旁邊。

“母親？”

楊可兒微微一愣，一旁的管家也一臉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一直是單親家庭，沒有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