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新年過后第五天。

位于千代田區的霞關2丁目1番1號是全國最大的警察聚集地。

這里保障城市的安全，門外有洶涌的人流。

幾位平常很難見到的警備部長今天都聚集在一起。

他們坐在桌子半邊，對面是神色有些憔悴的源氏紫苑。

她披著一件大衣，唇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一樣。

“源氏紫苑小姐。”

有刑偵部的同事開口。

“1993年1月3日，您在江之島上的莊園里面發現有人闖入？”

女人神情嬌弱，她的旁邊八云見月摟著她的肩膀小心安慰。

“是的，那天有人闖入山莊。”

“他們拿著槍，大概有十幾號人。”

明明是問源氏紫苑，但是回答的卻是八云。

周遭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源氏山莊遇襲，一個窮小子救出了源氏集團的大小姐。

兩人最近已經好的跟一個人似得了。

對面的一個年輕警員有點艷羨的看著八云。

“長相，或者說身體特征。”

有人拿著筆跟本子記錄，因為對面的人身份有些特殊，他們的審問并不像八云上次那樣在一個戴手銬的審訊椅上。

這里燈光明亮，調溫設備輸送著柔和的暖氣，面前的紙杯里茶尖微微冒頭。

如果不是對面的警務人員還算負責，八云還以為在開茶會。

“戴著雨披，不清楚。”

八云的信息不多，對面的人只負責記錄。

在窗戶外面，這場奇怪的審訊開始的時候，報案人之一的琉璃川輝夜也站在玻璃窗外看著。

透過百葉的縫隙，看著那個被嚇到花容失色的源氏紫苑，以及摟著她的八云。

“這個案子，你怎么看？”

上次八云見過的風間公親也在這里。

他端著一杯源氏重工今天早上送過來的高級茶水，輕輕抿了一口，表情有點驚訝。

“三號晚上，有疑似村夫浩二的組織成員潛入源氏山莊。”

“他們身披雨衣，攜帶輕重型火力。”

女孩捏著秀氣的下巴，說著從源氏紫苑那里得知的信息。

三號有人闖入源氏山莊，意圖破壞政府與源氏的合作。

他們剿毀了所有跟假鈔制作有關的生產設備，并且將源氏重工運輸回來的軍火毀于一旦。

“感覺像是恐怖分子。”

事到如今，這種大規模的屠殺案根本不會往私人恩怨上扯。

八十幾條人命，造價超過十個億的源氏山莊。

調查的第一方向是針對軍政的恐怖襲擊。

畢竟這個節點特殊，而各種軍火設備又是從國外私運回來的。

“作案的手法與村夫浩二在軍隊服役時候的手法相似。”

風間公親遞給侄女兩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村夫浩二在部隊中的參軍履歷。

一份是山莊里面焦黃尸體的照片。

兩份文件里面都有喜歡擊碎人喉管的描述，琉璃川嘆了口氣。

“你覺得他們的口供正常么？”

風間公親盯著里面，聽著里面八云轉達的案情描述。

具體發生了什么，八云不清楚。

但是被他救出來的源氏紫苑知道。

他們說名為【僧眾】的組織覺得政府與源氏的合作是錯誤的。

所以襲擊，殲滅了負責假鈔制作的源氏內部。

--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

現場有人留下這句話。

“不合理。”

琉璃川輝夜盯著八云摟著源氏紫苑的那只手。

“但是符合我對村夫浩二的心理側寫。”

這件事情是村夫浩二做的，不管是現場的痕跡，還是兩人的口供都完美論證這點。

那個人從源氏出逃，但是又聚起了名為【僧眾】的組織。

“側寫？”

風間公親挑挑眉，刑事案件很多都是反邏輯的，反人性的。

所以現在的警察大學里，犯罪心理的課程比重越來越高。

“他有彌撒亞情節。”

琉璃川盯著八云，感覺這兩人才兩天過去就這么親熱真是不要臉。

“彌撒亞？”

老刑警當時學校里只教了怎么毆打罪犯不留下痕跡，這種先進的犯罪心理并沒有怎么涉獵。

“彌撒亞是希伯來語中的受膏者的意思。”

琉璃川輝夜咂咂嘴，放下了掀開一條縫隙的百葉簾。

八云那張臉在她現在看來有點討嫌，她對著自己的叔叔說。

“救世主，受膏者，光的囚徒。”

“這是一種沉浸在救世幻夢中的犯罪型人格，他們常常以救世主自居，做出清掃社會不公的行為。”

村夫浩二的行動準目的到底是什么。

刑事組的討論暫時沒有結果。

但是自己的侄女卻是說對方僅僅覺得軍政跟源氏的合作不對。

“這么說他還是個好人？”

風間公親面色古怪，軍政跟源氏的合作負責假鈔案的刑偵組內部也頗有微詞。

但是沒想到一個罪犯跳出來，把他們全殺了。

“好人算不上。”

琉璃川搖了搖腦袋。

“只是利他主義與深層控制欲的完美結合而已。”

風間公親思索，考慮要不要把侄女的分析加入到卷宗里面。

現在有專門針對村夫浩二跟僧眾成立的特別組成員。

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應該被重視。

“對了。”

琉璃川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問。

“他們怎么辦？”

房間里面，八云跟源氏紫苑接受警方的盤問。

風間公親愣了兩三秒。

“放了，還能怎么辦。”

其實以未在附近發現僧眾的蹤跡，以及八云與源氏紫苑是唯一幸存者來說。

兩人都不會這么簡單就放了。

不過源氏重工剛剛為國家運輸回來一艘軍艦，對方企業家的身份也有點特殊。

“就這么放了？”

琉璃川輝夜看著里面源氏紫苑，并沒有看向八云。

風間公親沉默，因為他知道侄女說的是高尾山槍擊的案子。

現場的DNA檢測不光有那知道身份的六名死者，還有一個叫做平川的女人。

“源氏對國家的貢獻巨大，我們不能憑借兩份供詞就抓她。”

風間公親拍了拍侄女的肩膀，他知道所謂的證據太少只是推辭。

源氏重工的那艘軍艦，以及日后可能的合作是關鍵。

群體的利益永遠大于個人的利益。

八云跟源氏紫苑今天就會走出警視廳的大門。

“真討厭。”

琉璃川小眉毛漂亮的皺起。

不知道是對警視廳就這么放了源氏紫苑不滿。

還是對里面那個摟著壞女人親親熱熱的八云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