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早川按響了立花家的門鈴，兩人從認識到一起工作也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偶爾一起兼職的時間讓雙方也漸漸熟絡起來，也就都得知了雙方的住址。

“來了。”

立花打開門看見來人是早川后有些驚訝，但也什么都沒問，直接邀請著他進門。

她知道如果早川露出那樣的表情，那肯定是要發揮他可靠的一面了。

今天沒有排班，回家之后立花就換回了便服。

在家時的立花惠比平時更加放松，寬大的衛衣讓她看起來有些嬌小。

腳上的櫻花襪子是她為數不多帶點少女心的單品，像是小心翼翼地藏起了一點屬于自己的柔軟。

“早川君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早川不語，只是單純地點了點頭，將從小野那拿來的U盤遞給了立花。

窗外的雨悄然而至，細密的雨絲敲打著玻璃，在窗面上劃出蜿蜒的水痕。

立花惠坐在矮桌前，盯著早川熏遞來的U盤，指尖微微發抖。

“這里面……”

她的聲音很小，在雨聲的掩蓋下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

“竹內她們栽贓你的證據，還有她們威脅小野的錄音。”

早川熏坐在她對面，沒有刻意放柔聲音，只是平靜地陳述，“怎么處理？我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得由你決定才好。”

立花惠垂下眼睫，手指輕輕撫過U盤冰涼的金屬外殼。

早川本以為她會猶豫，會糾結，甚至可能會說出“算了”這樣的話。

因為在他心里立花就是這樣的存在。

但下一秒，立花抬起頭，眼底的光讓他微微一怔。

“早川君。”

她輕聲問，“你覺得……我該原諒她們嗎？”

早川熏沒有立刻回答。

雨水順著窗沿滴落，啪嗒、啪嗒，像是某種倒計時。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他最終說道。

“但是我知道，受害者沒義務原諒加害者。”

立花惠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早川從未見過的鋒利。

“我不想原諒。”

她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插入U盤。

屏幕上很快顯示出幾份文檔和音頻文件。她的指尖在觸控板上滑動，眼神冷靜得近乎陌生。

“她們當時是怎么做的？”

“是直接公開誣陷我，還是……”

“先散布謠言，再偽造證據。”早川回答道。

“小野是被迫寫了那份假記錄，竹內用她和課外輔導老師的私密照威脅她。”

立花的指尖頓了一下，隨即點開一份加密文件夾。

里面是幾張聊天記錄截圖，竹內和中島密謀如何把偷拍器材塞進立花的儲物柜。

“原來如此。”她輕聲說。

“那早川君知道嗎？她們為什么要針對我？”

早川沉默片刻，腦子里面都是今天系統提供的情報。

【情報一：竹內來美，明蘭中學前學生會副會長。因嫉妒立花惠受班主任信賴，策劃栽贓事件。】

【情報二：……】

【情報三：……】

剩下的情報都是關于那幾個女生的把柄，一些不知情的事情。

既然立花不想原諒她們，那早川就打算去給立花討個公道。

“因為你太優秀了。”早川熏沒有全盤托出，只是簡單總結。

“優秀到讓她們覺得自己黯淡無光。”

立花惠聽完，忽然合上筆記本電腦。

她走到窗前，望著被雨水模糊的夜色。

“早川君。”她背對著他，聲音很輕，“幫我一個忙吧。”

次日，在明蘭中學學生會室里。

竹內來美正在整理文件，門突然被推開。

她抬頭，看到早川熏站在門口，臉上笑容全無。

“早川君？你怎么進來我們學校的？”

問出問題的瞬間，竹內就有了答案，因為她看到了早川身上那一套熟悉的制服。

日本高中畢業后的學生有部分會選擇將自己的制服賣出，有些穿搭博主就會通過這個渠道購買一些制服。

jk居多，但并不代表男生就沒有。

早川靠著系統給出的情報，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賣家，穿著相同的制服，當然沒有人會注意早川。

早川走進來，反手鎖上門。

“來美。”

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天氣，“我們來談談立花的事吧。”

竹內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恢復甜美，“怎么了？立花同學又說什么了嗎？”

早川熏沒接話，只是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如果不說立花偷拍……她們就要公布我和老師的……】

小野顫抖的聲音在安靜的學生會室里格外清晰。

竹內來美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這是誣陷我啊。”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早川熏又點開一份文檔，推過手機，“這是學生會記錄的原始版本，編輯日志顯示最后修改人是你。”

竹內來美的手指緊緊攥住裙擺，指甲幾乎要刺進掌心。

“你該不會想說這不是你的名字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聲音終于撕開了甜美的偽裝，露出內里的尖刻。

“這個。”

早川放下一份銀行流水。

“你父親作為校董，收受家長賄賂的證據。如果公開，別說你的升學推薦，他恐怕連校董位置都保不住。”

竹內來美的膝蓋一軟，跌坐回椅子上。

她的嘴唇顫抖著，精心描繪的眼線被冷汗暈開。

“這些東西你都是怎么得到的？這侵犯個人隱私了吧！”

“少來嚇唬人了。”

“你……你要干什么？”

“很簡單。”

早川熏收起所有證據，聲音平靜，“公開向立花道歉，承認你們栽贓她，還原真相。”

“不可能！”竹內來美尖叫，“那樣我之前的努力豈不是……”

“或者我直接把證據交給媒體。”

早川熏打斷她，“你自己選，準確的說，你沒得選擇。”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雨。

竹內來美的指甲在桌面上抓出幾道白痕，最終，她低下頭，長發垂下來遮住了臉。

“……我道歉。”

三天后，竹內準備的道歉儀式在明蘭中學的大禮堂舉行。

雖然有些興師動眾了，但是這就是早川要的效果。

謠言是很難徹底根除掉的，人們總是更喜歡堅信自己所認為的事情。

即使謠言被澄清也無所謂，因為本身就是一件無成本的事情，是不會在意的。

立花站在禮堂最后排的角落，看著臺上的竹內來美。

對方穿著整齊的制服，頭發規規矩矩地扎成馬尾，沒有任何裝飾。

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禮堂，顫抖但清晰。

“我，竹內來美，在此鄭重向立花同學道歉……”

早川此刻緩步走到立花身旁，輕聲問：“滿意嗎？”

立花惠望著臺上鞠躬的竹內，以及她身后同樣低著頭的中島和棕發女生。

小野坐在第一排，捂著臉哭泣。

“不滿意。”立花輕聲回答。

“但足夠了。”

她轉身離開禮堂，早川跟在她身后。

走廊的窗外，持續了幾天的雨還在繼續沖刷著學校的玻璃和地面。

立花惠在廊檐下停下腳步，伸手接住幾滴雨水。

“早川君。”她忽然問，“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怕？”

早川熏搖頭，“以牙還牙而已，算什么可怕。”

立花惠望著掌心的雨水，輕聲說，“其實我本來想做得更過分……想讓她們也嘗嘗被所有人孤立的滋味。”

“為什么不？”

“因為那樣的話，”她合攏手掌，雨水從指縫間漏下，“我和她們就沒有區別了。”

早川靜靜地看著她，有些想伸手揉一揉她的頭發，說一句：“你還是太溫柔了。”

但最后還是收回了手。

“走了，我有點餓了。”他說。

立花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嗯。”

雨幕中，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這場遲來的正義或許不夠痛快，但至少……

雨水會沖刷掉舊的痕跡，而明天，總會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