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百葉窗將陽光切割成細長的條紋，落在早川的校服領口上。

佐藤老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光線遮住了他的眼神。

“早川，聽說你在賣一些和月底考試試卷有雷同的資料？”

早川微微前傾身體，雙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是的，同學間的互幫互助。”

早川面對質問，聲音卻異常的平穩。

佐藤老師從抽屜里抽出一疊紙，正是早川的押題卷復印件。

學生間影響挺大，老師想搞到幾份也不是很難。

早川不經意間瞄到上面有用紅筆圈劃的部分，恰好都是與系統提供的原題高度相似的部分。

“這道立體幾何題。”

佐藤老師的圓珠筆尖點在紙上，“和昨天的考題解題思路完全一致。”

“因為這是經典題型啊。”早川露出困惑的表情，表示這是理所當然的。

“老師您上周不是剛講過類似的例題嗎？就在復習課的第三道。”

佐藤老師的動作頓了一下，早川知道自己的優勢，作為年級前五的常客，老師潛意識里會傾向于相信他的說辭。

“那這幾道題目呢？連選項順序都……”

“巧合而已。”

早川從書包里掏出一本筆記，“我是根據私塾里面，他們一本講解類似命題趨勢的書做的預測，這本書圖書館就有。”

筆記上密密麻麻的標注看起來確實像經過深入研究。

但是這也是早川精心設計的謊言，他可沒有時間和金錢去上私塾，恰巧向四谷補習班的幾個熟面孔取了取經而已。

佐藤老師接過早川那本筆記，翻動紙頁時，早川瞥見窗外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伊藤正假裝路過辦公室，手里拿著的水瓶都快捏變形了。

“就算是這樣……”

老師的語氣明顯軟化了，“私下販賣學習資料也是違反校規的。”

早川低下頭，讓劉海遮住眼睛：“對不起老師，我只是想幫助跟不上的同學。”

他恰到好處地停頓，“就像您經常留我們補習一樣，我以為這和平常大家開的學習會是差不多性質的。”

辦公室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老師長嘆一口氣，把資料推了回來。

即便她知道這遠不足洗清早川的嫌疑，但是眼下沒有確鑿的證據，只好放他走。

“下不為例，還有呢。”

“下次押題記得把古典文學部分做詳細點，你知道的，班上許多同學在這方面都挺薄弱的。”

早川眨眨眼，“明白了，佐藤老師。”

早川走出辦公室時，伊藤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跳開，假裝在看墻上的社團海報。

早川故意從她身邊擦過，假裝真的沒有看到伊藤。

“熏哥，怎么樣了？”伊藤主動湊上來。

“擔心我？”他小聲問。

“誰、誰會擔心你啊！”

伊藤立馬別過臉，咳嗽了兩聲，“我是來交劍道部的經費申請表，剛好看到你被老師訓的抬不起頭。”

她揮舞著手中的文件袋，差點打到路過的學生會干部。

早川笑著躲開，視網膜上突然浮現提示，系統的藍色文字再次浮現。

【今日情報推送中】

【情報一：國語今晚將臨時修改部分題目，修改后題目如下。】

【情報二：學生會明天將會突擊檢查私售教輔行為。】

“嘖，麻煩。”

早川咂了咂舌，掏出手機，迅速給“客戶”群里發去了消息。

【緊急通知，國語試卷第三大題有修正版，大概內容如下。】

【我認為這樣的題型比起前面那種是有更大概率出現的。】

發完消息，他伸了個懶腰，學校那邊果然還是做出行動了啊。

這次內容的更改很致命，所以早川發在群里的修改版內容也是類似的例題。

雖然說試題不是原題，但真正努力去把這套試題過了一遍的學生，這次的成績肯定會有所提升的。

“看來得抓緊時間收尾了。”

他摸出最后幾張試卷，輕輕一撕，窩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

“不要了？”伊藤有些疑惑。

“都丟垃圾桶里了那當然不要了，留著干什么，當衛生紙上完廁所用嗎？”

“熏哥。”

“嗯？”

“你好惡心。”

……

“聽說了嗎？學生會要查違規教輔的事情！”

“真的假的？”

“馬上你就知道了。”

教室里竊竊私語不斷，幾個買了試卷的學生緊張地東張西望。

早川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翻著課本，仿佛事不關己。

佐倉澪帶著學生會成員走進教室時，氣氛瞬間變得讓人窒息。

“接到舉報，有人私售考試資料。”

她的目光掃過全班，最后落在早川身上，“希望各位配合檢查。”

早川抬起頭，微微一笑，“需要我幫忙嗎，會長？”

佐倉瞇起眼睛，沒接話。

十分鐘后，學生會一無所獲地離開了，沒有在其他學生那里找到購買的復習題。

而早川的座位更是干干凈凈，連一張可疑的紙片都沒有。

“早川兄！”一個肌肉大塊的男生沖過來，臉上焦急萬分。

“我的試卷呢？不會被沒收了吧？”

“放心。”早川拍了拍他的胸肌。

“我昨晚群發郵件通知大家了。考前重點變更，建議銷毀舊資料，以這份電子版為準，你沒收到？”

“啊？我沒看郵箱……”

“那真是不巧，不過考試加油。”

男生立馬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看到他這樣，早川立馬笑出了聲，“好啦，根本沒沒收你的。”

立花在一旁默默看著，忍不住小聲問，“……你早就知道會被查？”

“之前學校對我的懷疑已經快涌到我臉上了。再說了，優等生怎么會做違規的事呢？”

立花嘆了口氣，決定不再追問，學生會會長佐倉澪帶人來搜查的時候，她觀察到了。

學生會的人根本沒有認真檢查，只是聲勢大，做做樣子罷了。

也許早川和佐倉早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立花退回自己的座位看著窗邊游刃有余的早川熏，心里一陣糾結。

有些想說的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那聲嘆息。

“早川君果然很受歡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