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瑢W！”籃球部的學生抱著球倉皇道歉，“我們急著去占場……”

伊藤擺擺手表示沒事，可當對方跑遠后，她才發覺左腳踝傳來鉆心的疼。

不是幻覺，是真實的、尖銳的疼痛，順著神經直刺大腦。

她慢慢蜷縮在器材室的角落，抱著膝蓋，額頭抵在冰冷的竹刀上。

鐵架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她，像口無形的棺材。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受傷了。”

這個念頭突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這次大賽，真的要完了?！?

伊藤詩織把臉埋進臂彎，這是向來堅強的她，第一次允許自己在訓練場流淚。

器材室的鐵架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伊藤詩織蜷縮在角落，額頭抵著膝蓋，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沉重。

腳踝的疼痛已經消退，但那種冰冷的恐慌感仍盤踞在胸口，像一條毒蛇緩慢絞緊她的心臟。

“我該怎么辦？熏哥……”伊藤下意識喊出了早川的名字。

她盯著地板上斑駁的漆痕，指甲正摳著竹刀的纏繩。

縣大賽就在眼前，而她卻連最基礎的劍道動作都揮得亂七八糟。

如果以這種狀態上場，別說戰勝佐久間美咲，恐怕連第一輪都難以晉級。

更別說現在又再次受傷了。

“好巧，詩織你也在啊?！?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伊藤猛地抬頭。

早川熏站在器材室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他手里提著一個大網，里面裝著一堆足球。

伊藤迅速別過臉，用袖子蹭了蹭眼角：“你，你怎么會在這，來干嘛？”

“還足球啊，這不很明顯嗎？”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占卜部變成免費勞動力了，誰都能使喚上我們?！?

說著，早川將手中的足球歸位。

隨后他走近幾步，終于看清了伊藤的樣子……

凌亂的劉海黏在額前，眼眶泛紅，劍道服褲子的膝蓋處沾滿了灰塵。

“腳踝受傷了？”早川的目光落在她下意識捂著的位置。

“沒事。”

伊藤硬邦邦地回答，撐著鐵架想站起來，卻在起身的瞬間倒抽一口冷氣。

早川二話不說蹲下來，探過身去，直接伸手去碰她的腳踝。

“別碰！”

伊藤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行啊?！?

早川聳聳肩，退開半步把面前的空間讓給伊藤?！澳悄阕邇刹轿铱纯矗俊?

伊藤咬緊牙關，扶著鐵架慢慢站起來。

左腳剛一受力，那股刺痛又竄了上來，但她硬是沒吭聲，但小臉上那好看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早川盯著她顫抖的小腿看了兩秒，突然轉身半蹲下來：“上來?！?

“哈？”

“我背你去醫務室?！?

他扭頭瞥她，“再磨蹭校醫就下班了?！?

伊藤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想起月初，自己還假裝崴腳想要早川背自己，但是現在有著正當理由的伊藤卻不想那么做。

之前，她可能會為這種親密接觸心跳加速，但是現在，伊藤卻是另有想法。

‘不要這樣對我啊熏哥，我要是這個時候答應了米，恐怕我就再也不能依靠自己振作起來吧?！?

伊藤心中如此想著。

“不用！”

伊藤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誰要你背??！”

早川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怎么，怕被我碰到一些不該碰的地方嗎？”

“少來，你個大色鬼，我是怕你半路摔死！”

“你自己的體力熏哥你自己也明白吧?！?

伊藤一把抓起地上的竹刀當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我自己能走的?！?

早川嘆了口氣，三兩步追上去，不由分說拽過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那這樣總行了吧？這么好面子嗎，傷員就要有傷員的自覺?！?

伊藤僵住了，早川的肩膀比她想象的更結實，隔著制服都能感受到溫度。

他身上還帶著一股伊藤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讓她很心安。

“……隨你便?！彼罱K嘟囔著妥協了。

放學后的學校走廊沒多少人，僅有的學生都在社團活動。

伊藤盡量把重心放在右腳，可每次左腳輕微觸地時，早川都會敏銳地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

“很嚴重嗎？看你的反應?！痹绱ǔ鲇陉P心開口。

“不太清晰，但我不敢用左腳發力?！?

“嘖，今天的訓練失誤太多了，而且都很低級?！币撂俦г怪?，實際上是在抱怨自己。

“訓練失誤很正常吧？我這樣的優等生以前數學考試還漏填過答題卡呢?！?

伊藤冷笑，“熏哥那次明明就是因為睡著了吧?！?

“哇，好過分，我明明是會認真檢查的優等生?！?

早川捂著心臟故作委屈，在動作的空隙悄悄調整了支撐她的力道。

“所以，為什么突然狀態下滑？”

伊藤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在去年縣大賽?！?

過了好久，她才終于愿意開口，“比賽的最后一刻，我為了追平分扭傷了腳踝。”

早川安靜地聽著。

“當時覺得沒什么，反正輸了就是輸了。但最近每次練習的時候……”

伊藤的聲音越來越低，“身體好像自己記住了那種痛?！?

“肌肉記憶？”

“大概是吧，明明傷早就痊愈了才對?！?

她自嘲地笑了笑。

早川意外的沒有出聲，只是一路給予伊藤支撐，陪著她去到了醫務室。

校醫擼起白大褂的袖子，把冰袋按在伊藤腳踝上：“輕微軟組織挫傷，連腫都沒腫?！?

“可是很疼……”伊藤小聲辯解。

“肌肉過度緊張導致的幻痛?！?

校醫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你上午說謊了吧？眼球充血這么嚴重，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差吧?！?

“老師，我知道的，她肯定是熬夜看漫畫了。”

“閉嘴！”伊藤抓起病歷本砸他。

校醫開了些舒緩肌肉的藥膏，最后叮囑道：“休息兩天，別訓練了。心理作用比傷勢更麻煩?！?

“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完全康復，不是大傷。”

回程的路上，夕陽已經沉到教學樓后面。

伊藤的步子比來時輕快了些，但早川還是固執地讓她搭著自己的肩。

早川晃了晃裝藥的塑料袋，“所以這兩天就老老實實休息?！?

“怎么可能！”伊藤瞪他，“明天就……嘶！”

早川突然用力捏了下她的肩膀：“校醫說的話要聽啊?！?

“不過，”早川打斷她，聲音突然認真起來，“如果身體記住了疼痛，那就再讓它記住點別的，去沖刷掉原來的記憶?！?

伊藤疑惑地抬起頭。

早川從口袋里摸出一盒pocky，叼出一根：“比如這個牌子的巧克力棒，或者……”

他突然把pocky的另一端遞到她嘴邊：“勝利的味道？”

伊藤愣了兩秒，隨即紅著臉一口咬斷餅干：“惡不惡心！”

“哇，間接接吻！”

“去死?。?！”

嬉鬧聲驚起了路邊的麻雀，兩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