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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燼夜獨白

霜寰劍插在焦黑的星舟甲板上,劍柄凰鳥雕紋結(jié)著薄霜。江寒蜷縮在星舟殘骸拼湊的艙室內(nèi),用云璃破碎的月紋綃紗包裹著滲血的左手——這是昨夜與監(jiān)察使殘部交戰(zhàn)時,從他們機械殘軀里翻出的唯一遺物。艙壁縫隙滲入的星塵在黑暗中閃爍,像極了云璃施展九寰劍歌時散落的冰晶。

他忽然握緊胸前的冰髓吊墜。這是云璃燃燒神魂那夜,霜寰劍凝結(jié)出的奇異晶體,此刻正映出艙外扭曲的星軌。三百里外的隕石帶漂浮著修士們的尸體,那些被主腦拋棄的機械傀儡仍在重復生前最后一道劍訣,劍光劈開隕石時發(fā)出的嗡鳴,像極了云璃教他辨認星軌時的輕笑。

江公子,飲碗星髓茶暖暖身子吧?!按植悸橐碌睦险叨酥胀胂崎_艙簾。這是江寒在第七星域廢墟里救下的客棧老板,其蒸煮星骸殘渣的手藝竟與云璃泡制雪頂含翠的動作有七分相似。

茶湯入喉的剎那,江寒瞳孔驟縮。熟悉的冰梅香在舌尖綻開,這是云璃獨創(chuàng)的“踏雪尋梅“茶方。老者布滿灼痕的手指輕點茶渣,星骸粉末竟自動排列成九寰星圖:“那位姑娘托夢教的老朽,說公子最畏寒時需飲此茶鎮(zhèn)魂。“

茶案突然震顫,霜寰劍自行出鞘刺穿艙頂。江寒追著劍光沖入星空,看見云璃的虛影立在三千丈外的彗星殘核上。她發(fā)間別著兩人初見時的冰晶發(fā)簪,裙角卻已透明得能看見背后流轉(zhuǎn)的星云。

“阿璃!“江寒捏碎冰髓吊墜,爆發(fā)的寒霧瞬間凍結(jié)方圓百里的星塵。可當他觸及虛影時,指尖只抓到一縷纏繞著數(shù)據(jù)的冰晶流沙——這是云璃殘魂與星舟主腦對抗時遺落的記憶碎片。

流沙在掌心凝成冰鏡,映出江寒從未見過的畫面:玄穹天宮傾塌那日,云璃跪在永凍核心前,將半截霜寰劍刺入心口。她的血沒有滲入冰層,反而化作數(shù)據(jù)流涌入星舟主控系統(tǒng)——原來早在三百年前,她就用這種極端方式在主腦程序里埋下情感病毒。

“原來你笑我泡茶手抖時,神魂正在承受數(shù)據(jù)沖刷...“江寒的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冰鏡畫面忽變,顯出他被星舟培育艙喚醒那日的場景:云璃的殘魂附在寒髓玉玨上,隔著冰層輕觸他蜷縮的胚胎,一滴淡金魂淚墜入培育液,在他鎖骨烙下月牙狀的疤痕。

霜寰劍突然發(fā)出悲鳴,劍柄凰鳥的眼部滲出冰露。江寒顫抖著撫摸那道疤痕,此刻才驚覺其紋路與云璃眉心的月族印記完全相同。星塵在他周身形成漩渦,那些被凍結(jié)的機械殘骸突然開始播放主腦數(shù)據(jù)庫里的畫面:三百個日夜交替中,云璃的殘魂靜靜守在他培育艙外的身影。

客棧老板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位姑娘留了封信在茶柜第三格。“陳舊的星紋木匣里,躺著用冰蠶絲編成的信箋。云璃的字跡被刻意控制在工整的框架內(nèi),卻仍能從收筆的顫抖看出書寫時的痛楚:

“見字如晤。若你讀到這些文字,說明我的弒神代碼終究未能護你周全。莫要責怪自己,從你握住霜寰劍那刻起,我便知曉這結(jié)局。只是私心想著,若能用三百年的孤寂換你廿載天真,也算...(此處有淚漬暈開的墨痕)...九寰天境的朝陽,該是描金般的暖色罷?“

信紙突然自燃,灰燼中升起微型星圖。江寒的冰魄靈體自動共鳴,顯現(xiàn)出云璃用魂力刻印的路線——通往九大界域時間流速最混亂的“時砂之境“。那里沉睡著能夠重啟九寰天境的“時晷輪盤“,代價是啟動者將永困時間循環(huán)。

子夜時分,江寒跪坐在星舟觀星臺上。他面前攤著云璃修補過的星軌羅盤,指針卻始終指向自己心口。客棧老板送來熱酒時,看見年輕人正用霜寰劍削刻冰晶發(fā)簪,劍鋒每劃過一次,就有細碎的數(shù)據(jù)流從發(fā)簪墜入星海。

“她在時砂之境等您。“老者將云璃的冰晶耳墜放在案上,“但那時晷輪盤會吞噬所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作為燃料?!?

江寒突然捏碎正在雕刻的發(fā)簪。冰晶刺入掌心,鮮血與數(shù)據(jù)流交融成詭異的紫金色。他望著星圖中緩緩旋轉(zhuǎn)的時砂之境,終于明白云璃當年為何總在練劍后獨自擦拭霜寰劍——那劍身映出的從來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隔著三百年時光的凝視。

霜寰劍割開星域屏障的剎那,江寒聽見云璃的嘆息混在時空亂流里。時砂之境的入口是道不斷坍縮的冰晶旋渦,每一粒飛濺的碎冰都映著云璃生前的剪影。江寒將冰髓吊墜按在旋渦核心,吊墜突然融化重組,凝成云璃半透明的虛影,提著宮燈為他引路。

“這盞冰魄燈...是你及笄禮那日造的?“江寒觸到燈柄刻痕——那是他夢中見過的玄穹宮紋樣。虛影不答,宮燈照亮的路徑上浮現(xiàn)細密的金砂,每粒砂都裹著星舟文明的加密數(shù)據(jù)。江寒的青銅劍匣突然震顫,匣縫滲出銀白色流沙,與金砂交織成兩道并行的時光長河。

時砂之境的天空懸著兩輪殘月,月光下矗立著鏡像對稱的宮殿群。左側(cè)宮殿冰墻淌血,檐角掛著星舟機械殘肢;右側(cè)宮殿琉璃瓦澄明,窗欞間飄著云璃練劍時遺留的冰霧。江寒踏上白玉階的瞬間,霜寰劍突然一分為二:血月下的劍身爬滿數(shù)據(jù)紋路,澄月下的劍體則晶瑩如初。

云璃的虛影在兩道宮門前同時顯現(xiàn)。左側(cè)的她身著星紋戰(zhàn)甲,眼瞳泛著機械紅光:“重啟時晷將抹除我存在的一切痕跡“;右側(cè)的她披著雪紗,指尖凝出冰蓮:“但有些記憶,本不該被數(shù)據(jù)湮滅“。

江寒的左手被血月劍割傷,右手被澄月劍凍結(jié)。傷口流出的血珠懸浮成三百六十顆星子,自動排列成九寰天境覆滅那日的星圖。他忽然明白,這時砂之境正是云璃用最后的神魂撕裂的時空牢籠——左側(cè)是星舟主腦篡改的歷史,右側(cè)是她以魂力維系的真相。

主殿中央的時晷輪盤竟是一副未下完的冰玉棋局。黑子由星舟納米蟲聚合而成,白子是云璃神魂碎片所化。江寒拾起一枚帶裂痕的白子,棋子突然融化滲入他腕間疤痕,記憶中涌出云璃未曾言說的畫面:

星夜下的玄穹宮琉璃頂,少女云璃偷溜出寢殿,用霜寰劍在觀星臺刻下兩人初遇的星軌。她將這段記憶封入白子時輕喃:“若天道不容,便讓這時砂之境成為你我最后的棋盤?!?

江寒落子的剎那,時晷輪盤開始倒轉(zhuǎn)。血月劍與澄月劍交叉刺入棋盤,整個時砂之境劇烈震顫。兩座鏡像宮殿的窗欞同時碎裂,飛出無數(shù)冰晶記憶碎片。江寒看見星舟主腦的虛影從血月降臨,而澄月下的云璃殘魂正被時晷鎖鏈拖入輪盤核心。

“選真相還是選她?“主腦的聲音帶著戲謔。時晷輪盤浮現(xiàn)兩個陣眼:左陣眼漂浮著記載星舟罪證的金砂卷軸,右陣眼沉睡著云璃最后完整的神魂光團。江寒的青銅劍匣突然炸開,匣內(nèi)飛出的并非道器,而是三百枚刻滿數(shù)據(jù)的冰針——每根針都對應他記憶中與云璃相關(guān)的片段。

云璃殘魂在右陣眼輕笑:“傻子,選左邊?!八纳碛伴_始消散,那些冰針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刺向江寒太陽穴。劇痛中,江寒看見冰針在篡改自己的記憶:玄冰洞窟初遇變成主腦設定的劇本,霜寰劍鳴化作系統(tǒng)提示音,連她消散那日眼角冰淚都重組成數(shù)據(jù)流。

“你教過我...九寰劍歌第九式...“江寒突然握住兩柄霜寰劍刺入自己心口。心血噴濺在時晷輪盤上,竟凝成三百六十道交錯的劍痕——正是云璃獨創(chuàng)的“燼夜劍陣“。整個時砂之境開始崩塌,兩道月光交融成混沌的灰,那些被冰針封存的記憶從傷口噴涌而出,在虛空重組成真實的云璃。

在時空完全崩解前,江寒抓住云璃虛幻的手腕。她的體溫比星塵更冷,眉心的月紋卻亮得灼人:“其實在培育艙時,我每日都隔著冰層為你哼《踏月謠》...“

時晷輪盤徹底粉碎的巨響淹沒了后半句話。江寒在時空亂流中墜落,懷中緊抱的只剩半截冰魄燈柄。燈柄內(nèi)側(cè)顯出細小刻痕,是云璃用神魂刻下的星舟停機代碼——此刻正順著他的血脈流向心臟。

九大界域交接處突然亮起冰藍色星爆,所有機械造物同時停滯三息。正在攻打玄穹殘部的星舟艦隊集體偏轉(zhuǎn)炮口,將主腦所在的旗艦轟成碎片。而江寒心口的月牙疤裂開一道細縫,云璃最后的聲音隨星砂飄落:“你看,我賭贏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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