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過，楚河如同泄氣地皮球，他看著九尾狐，問道：“那現在要怎么辦，那我不就只能看著天道把我眼睛拿走？”

“未必。”九尾狐搖了搖頭，她攤開手掌，“西月高官河縣王家，七日前剛用《奔雷手》殘卷斬殺三名債主。”

楚河一愣，“長河縣，那就在隔壁啊，不過那又關我什么事？”

九尾狐輕笑道：“那王家家主，當年不過是個街邊要飯的乞丐，是向天道借了氣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楚河反應了過來，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他討債？”

九尾狐點頭，道：“正是如此。”

之后，楚河不再多想，打算先休息了一晚，養足了精神再說。

第二天一早，他要了一匹快馬，離開了楚家，朝著長河縣進發。

出城的時候，天空下起了下雨。

長河縣的風裹挾著鐵銹味，楚河在向路人打聽之后，來到了王家。

楚河站在王家演武場的牌坊下，指尖摩挲著青銅鈴鐺。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楚河望著王家祠堂外懸掛的白燈籠。

院內三百死士正用烈酒澆灌銹劍，血腥味混著硝煙味撲面而來——這是世家死斗前的祭旗儀式。

他剛在在路上就已經聽說了，王家兒子被人殺害在了野外，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但所有人都懷疑，是個王家有世仇的李家干的。

“叮——”

楚河搖動了手中的鈴鐺，發出的鈴音穿透暴雨聲，正在擦拭長刀的王天罡猛然抬頭。

他趕忙推門沖了出去，當他看清楚河背后懸浮的鎏金算盤時，手中天煞刀‘當啷’墜地。

“終究...是來了。”這位金丹巔峰的刀修，此刻佝僂如耄耋老人。

跟著老人一起沖出來的，那群披麻戴孝的族人和奴仆們都不由得大為震驚。

自從王崇山以金丹期的高強修為出道，并將名字改為王天罡之后，他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家家主這么震驚失態的一面。

九尾的狐尾纏住楚河手腕，將一道血色契約刺入他識海：

【債務人：王天罡（長河王家第七代家主）】

【欠款：1700靈氣值（含49年滯納金）】

【抵押物：家族命格（已貶值72%）】

“王崇山，你四十九年前向天借的《天煞刀訣》，今日連本帶利該清了。”楚河指尖直指王崇山，暴雨將兩人的衣服都給打濕了。

王天罡在聽到了王崇山和天煞刀訣這兩個名字后，瞳孔驟縮，踉蹌著將刀撐在地上，這才不至于自己倒了下去。

看著眼前人，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當初那個夜晚。

“王大人秉公執法，斷了我家三十萬畝良田？”帶頭的黑衣人掀起兜帽，正是被革職的前布政使之子，“今日就教你看看，什么叫斬草除根！”

十五歲的王天罡捂著妹妹的嘴縮在菜窖里，聽著地面傳來悶響。

先是父親的慘叫，接著是母親的哭嚎，然后是丫鬟春桃被掐斷脖子的喘息聲。

當屠刀劈開地窖木板時，母親突然撲過來咬住兇手手腕，指甲深深刺進對方丹田。

等到一切都平靜之后，王天罡抹去額頭血泥，推開菜窖門，眼前浮現母親圓睜的雙眼。

那夜仇家破門而入時，她用身體堵住菜窖入口，指甲在青石板劃出五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要活著...帶妹妹走...”母親喉間涌出黑血，這就是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十七具尸體橫陳庭院的畫面刺入腦海。

王天罡握緊拳頭，指節撞在巖面上迸裂。

他天生「九曲逆脈」，修煉時靈氣倒沖六腑，七年來連最基礎的引氣入體都無法完成。

他想報仇，無異于是天方夜譚。

“哥，這是青蚨門給的靈石...”小翠渾身濕透地沖進破廟，單薄的衣衫下隱約可見鞭痕，“執事說...說只要你能筑基，他們就幫我們報仇...”

但王天罡不是傻子，青蚨門的執事也不是什么助人為樂的好人，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忙的。

在王天罡的一再逼問下，小翠說出了實情。

當時，小翠攥著褪色的繡花鞋，被青蚨門執事掐著下巴扔進廂房。

十六盞人皮燈籠映出她頸間的朱砂痣——正是修真界罕見的「九陰爐鼎」體質。

“小美人，想報仇，那就要乖乖從了我。”執事扯開她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衫，腰間玉牌刻著「青蚨」二字，“乖乖當本座的爐鼎，我保他筑基如何？”

王天罡聽完，霍然起身，卻因氣血上涌栽倒在供桌前。

燭火映著香案上的靈位，父親作為長河縣縣丞的官印早已生銹，母親的木簪還插在香爐里。

雷霆劈開鉛云時，王天罡第七次跌倒在落雷峰巔。

懷中半塊靈石硌著肋骨，那是妹妹小翠用賣身契換來的「修行基金」。

“我要報仇！”王天罡將半塊靈石按進巖縫，鮮血順著紋路滲成詭異圖案，“若蒼天有眼，賜我破境之法！縱使永墮閻羅，王某也愿承這因果”

天際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

驚雷劈中山巔的剎那，虛空浮現血色契約：

【檢測到極端怨念】

【啟動「絕命借貸」程序】

【借貸《天煞刀訣》（地階下品）】

【本金：宿主全部壽元】

【還款期限：四十九年】

【抵押品：三代血脈全部命格】

王天罡咬破舌尖在契約上按血手印時，他只覺得體內靈脈被瞬間打通，一股久違的力量感涌遍全身。

“這是，金丹期？”

他竟然是越過了筑基期直接到了金丹期后期。

當他沖進青蚨門的執事的房間，小翠被鐵鏈鎖在聚靈陣中央，執事的元嬰正強行往她識海鉆。

突然陣眼處的靈石全部爆裂，一道纏著黑煞的刀光劈開密室。

“哥！”小翠看見王天罡左眼已瞎，眼窩處爬滿黑色咒文，正是《天煞刀訣》的反噬痕跡。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我要你死！”王天罡揮動用父親官印煉化的天煞刀，刀身浮現十七道血槽——正是滅門慘案的死難者數目。

執事的元嬰在刀光中發出慘叫，鮮血染紅了整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