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有點同意顧杰淵的話了。”
完成任務后回去的路上，旁觀完整場考核，甚至因為靈力震蕩被卷進幻境的墨煙冷不丁的開口道。
“啥？”
耐心的給一臉狀況外的桃谷講了一下梁鋒之前狂暴讓大家全部做夢的事。
聽完全程的桃谷微瞇著著眼側頭探向墨煙的方向開口吐槽
“好大膽你們！”
“嘖嘖”幾聲，墨煙不語，只是斜視著探頭探腦的桃谷，眼神鄙夷地似乎準備在馬路上投影“你也好意思說我們”的彈幕一樣。
“咳咳！”
輕咳嗽了幾聲，桃谷目光逃避似地移開，轉移話題道：
“這顧氏兄妹我也有所耳聞，但是今天怎么好像沒看到他們來。聽你們描述他們還挺強的？”
“這我知道！”楊蒼梧搖了搖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通訊器，“他們似乎并不準備攪進你們圈子里這堆破事哦。”
而此時，被討論實力超模的主人公本公—顧杰淵，正在學校外白水酒館里。
“嘿，好久沒見了，怎么還沒到晚上就過來了？今天沒課？”
看酒保招呼顧杰淵的樣子，他看上去是這里的常客。
“嗨，班克斯，我還是老樣子，至于他？”簡單地回應一聲，同行的梁卿塵拍了拍顧杰淵的肩膀，轉頭對班克斯悄聲輕笑道：”新酒哦！“
了然地點頭，班克斯轉身在吧臺里搗鼓起來。
白水酒館因其多元公道的價格和口味選擇，不僅吸引了許多浮梁大學的學生們時不時來小酌一杯，有時也是外星游客們不可錯失的打卡點。
而在白水酒館，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那就是新酒試營。白水酒館在有些內部有爭議的調酒品正式推出前，會在酒館小范圍鋪開。
而這些酒品要么酒烈得有些難以入口，要么味道小眾讓人品起來味蕾精彩紛呈。所以除了就是喜歡挑戰(zhàn)自我的刺激型選手之外，能點這個“新品盲盒”的，就只有心情不佳“借酒消愁”的買醉人士了。
顯而易見，顧杰淵這個常客平日里并不是挑戰(zhàn)自我那一掛。故而調酒師才會流露出那一副饒有趣味的表情。
“請，藍月權杖調試版，有什么建議都可以直接在店里的宣傳網頁上留言哦。”
酒面上白色的細沫在杯壁上暈染出一圈圈藍色的波紋，沉底的是如火焰灼燒的紅色。
路過唇齒到達舌尖，顧杰淵的面龐似被揉皺的白紙。
“唔，怎么那么苦！”端起杯仔細端詳，剛剛的啜飲并沒有破壞酒的構成，顧杰淵仍然想不通那么美的酒品怎么能夠這么苦。
“有你的感情苦？”梁卿塵好奇地問。打了一架回到宿舍快累死的梁卿塵要不是顧杰淵說有感情問題，他絕對不會出來陪這一杯。
“那還是差點。”
“所以是那個天天和你打游戲的妹子？”
“還能有誰？前天凌晨上線發(fā)現(xiàn)妹妹在和另外一個男號雙排呢！”
又是一口酒過喉，顧杰淵有點迷茫。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xù)和妹妹下去，他甚至連問都沒勇氣問。
然而還沒等苦味泛上來，顧泠的聲音就遠遠傳來，讓顧杰淵差點把酒嗆進肺里。
“小點聲，你沒看到人家看你像是看傻子一樣嗎？”
“沒事沒事，跳舞那邊蹦迪的聲音比我大多了，我怕你聽不到嘛。”顧泠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獻寶似地說：“哥，你看，我把誰帶過來了？”
“墨煙。”顧杰淵有氣無力地回答。
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什么德行顧杰淵還能不知道啊。這么興奮地沖過來，顧杰淵完全不覺得顧泠會有過來安慰自己的良心。帶著墨煙借著幫自己的名義吃瓜，估計已經是自己妹妹能想到的對自己最溫柔的方式了。
“沒意思......”嘟囔的抱怨著，顧泠側身把自己身后的楊蒼梧和墨煙都露了出來，讓顧杰淵不免嘀咕是不是人也太熱鬧了一點。
好在墨煙經驗比顧杰淵豐富許多，抽出顧杰淵另外一側的凳子坐下，先是和班克斯點了自己的酒，才松弛地轉頭看向這次的“受害者”。
“這么想不開了？都開始嘗試新品了。”
“顧泠夸張了，就是今天心血來潮想嘗試嘗試新事物。”無視一左一右湊過來的顧泠和楊蒼梧，顧杰淵舉起酒杯又再品了一口，佯裝無事發(fā)生。
身往后靠，僅憑短短的幾寸裝飾性靠椅承托自己的重量，墨煙手摩挲著靠背，和他聊起愛情偵探的女生，自我欺瞞的男生，有情人終成怨偶現(xiàn)在還沒分開，多年好友一朝成為明暗戀人.......
“所以說愛不愛的就沒那么重要嘛，反正誰都可以轉頭就沒良心。”正好點的酒上了，墨煙把總結詞連著甜酒一同咽下。
“那你說這些，不怕故事的主人公回來罵你嗎？”顧杰淵意有所指地挑眉看向擺在一旁的塔羅牌。
“你可別誤會，這些故事的主人公我可都不熟。更何況那些來算的感情，可比這可有得聊多了。”
“哦？那你算算我的？”
“可以啊，想看啥。”
“就看看......她現(xiàn)在對這段關系怎么想的吧。”
拿起閑置的牌攤開，大開大合地洗了幾圈，墨煙理好牌鋪陳在吧臺上——
“請！”
“寶劍八逆位，皇帝逆位，權杖十逆位，看起來對方很抗拒聊起這個事啊，都是逆位誒。”墨煙看好戲似的卡頓，只換來顧杰淵無辜地扭頭。楊蒼梧仿佛看到兩個老戲骨的同臺競技。
“看得出來對方很忙哦，這段不在計劃內的感情有點危險了對他來說，甚至給了很大壓力。你做啥了？”
“那能干啥，發(fā)發(fā)信息聊聊天，順便問問打不打游戲，大學生不就是這樣？壓力大，那只能說他有問題哦。”
相視一笑，墨煙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顧杰淵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而后一飲而盡。
“對方也只是在吊著你啦，不要難過咯。看！”從再次洗好的牌堆里又抽出一張，直接展示給對方：“牌都讓你努力接受新事物啦，很快就會脫單的！”
拍了拍顧杰淵的肩膀，墨煙起身，喊上還在狀況外的楊蒼梧，從熱鬧的人群里隱匿去身形。
想起剛剛展示那張逆位的卡牌上被植被包圍住的華貴女子手上那只被黑紗帽罩住的鳥雀，顧杰淵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把最后一口苦酒喝完，看向仍舊站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要喝點什么？陪哥再喝一杯？”
常言道，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這不，顧杰淵這邊還不知道有沒有走出情緒低谷，顧泠那邊就以給顧杰淵散心為由問大家要不要去爬山。
不同于楊蒼梧的興高采烈，墨煙在考慮另一個問題：
“顧泠，介意我多叫一個朋友來嗎？”
幾人要爬的山，正是浮梁大學校園里一直被傳“靈師出品，必屬精品”的“靈造景觀”系列之一的靈犀山。據(jù)說是在建校之時，由最初的校長親手雕刻的，在這些些靈造景觀里歷史最久的，也是最難看出建造痕跡的一處。
只是再天然，爬山對于靈師也不算是一件辛苦的事。互相介紹打了個照面的一行人，就志氣滿滿地沖向這座對幾人而言未知的山林。
對于這些活力四射的年輕人而言，爬山的意義和周末無聊的時候在馬路上四處亂竄的區(qū)別只是這里更加純天然，也更加——“開放”。
“啊啊啊啊！”顧杰淵知道自己的妹妹瘋，但是沒想到自己的妹妹能那么瘋。現(xiàn)在顧泠和野人的區(qū)別可能只有穿的很現(xiàn)代風。
“來啊哥，一起釋放壓力！”拉著楊蒼梧嗚哇嗚哇地向山頂沖鋒的顧泠熱情地對自己的哥哥發(fā)出邀請。顧杰淵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無視白柯打著接過藍帆的包的找水時帶有把藍帆往自己方向不動聲色地扯向另一邊的動作，假裝很有興趣地問起一直乖巧跟在白柯身后的藍帆討論起傀儡術。
一旁無所知覺的梁卿塵十分沒有眼力見地從白柯的手中把開蓋的水瓶一把奪過，笑言道：
“借我喝幾口，謝了好兄弟！”
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全丟在默默跟在大部隊后的梁卿塵手上的行李中，那幾杯打包好了的飲料。
“你的朋友們都還挺有趣的。”
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爬山小分隊，和墨煙并肩而走的桃谷側著臉向墨煙感慨。
無視對方蠢蠢欲動的添亂的心思，墨煙默默轉變了個話題。
“桃谷，你知道我為什么無法再次復現(xiàn)當時那個靈術的使用方式嗎？”
“嗯，讓我想想，不如討論一下為什么你當時能夠使用出那個靈術。”
“不是因為景明老師標記處的靈氣池嗎？”
“不是哦。”桃谷抬手把自己的尸狗召喚了出來。這還是墨煙第一次和桃谷的尸狗距離這么近。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看起來都還沒成年。
收到了來自墨煙譴責的眼神，桃谷難得地感覺到一點窘迫。
“咳咳，它沒有固定形態(tài)，之所以保持這個形態(tài)只是合適探查而已。要抱抱嘛？”
雖然這個小家伙貌似確實很可愛，但是墨煙對i雨這種能動的生物打從心里抗拒，默默地把自己和桃谷的距離又拉開了一點。
“好吧好吧，說回正題。”看著墨煙全身心表現(xiàn)出的抗拒，桃谷好心地放過了她，繼續(xù)道：“我之所以能夠這么精確的控制尸狗的狀態(tài)，其實歸根到底，就是準確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比如說？我對牌的理解應該也很準確啊。”
“比如，尸狗代表的警戒，所以不管我把靈氣捏造成什么樣，他的核心依舊是警戒，而表現(xiàn)形式不過是為了更好地詮釋這個概念。同樣是靈氣，我也可以通過不同的投射讓他變成不同的東西。”
邊說，桃谷手上的尸狗邊不斷地變換形態(tài)，把喜怒哀樂懼都變換了一遍。
“而你說，你覺得是師父的標記讓你使用出這個靈術。但是實際上，我覺得是師父的引導讓你成功地用出靈術。你能自如地變換出牌，本身就代表著你已經開始使用靈氣了。”
“而現(xiàn)在對于你來說，更重要的事是控制。”
“控制？”
“對，控制！簡單來講，并不是從牌中抽取想要的部分，而是讓構筑牌的靈氣構筑成你想要的部分。”
“不是抽牌而是直接造牌？”
“對！你沒辦法把一杯水中的分出水滴，除非你倒出來放進水滴的模具里。而這也是很多預言系難以用出攻擊性靈術的核心，我們要的是確定的創(chuàng)造，而非直覺的抽取。”
恍惚間，墨煙突然明白自己為什么沒辦法再次使用那招靈術。塔羅牌本身就是精神成長的預示，它更像是一則寓言故事，里面的角色并非是角色，而是某種預示和現(xiàn)實的表現(xiàn)。
她一直執(zhí)著的，是把故事中的狐貍和葡萄勾勒出來。可是，虛幻的故事勾勒不出現(xiàn)實的物質，而且，她真正要的也不是狐貍和葡萄。
她要的，是那張可以替換所有牌，變換成其他每一張概念的最特殊牌——
空白牌！
靈氣在指尖凝聚，繁華的牌面背對著的，卻是一片空白，像是急著交買還未被勾勒上內容的半成品。
看著這張牌，墨煙覺得周圍的友人喧鬧聲和遠處的鳥啼漸漸遠去。身體依舊保持著上山的步伐，但是有一部分的意識卻悄悄的潛進靈氣海邊。
“創(chuàng)造而非抽取，創(chuàng)造而非抽取……”
喃喃自語間，墨煙再次俯身在水面撥弄出陣陣漣漪。
再次復刻上次的想法，墨煙終于明白自己要抓住的，不是全部牌的一部分，而是直接抓住那張牌。
混亂的能量隨著她撥弄水面的動作逆著漣漪聚在掌心，如同一條條靈巧的小魚，用一個個碎片拼湊出一個混亂的爭斗局面。
緩緩睜眼，那一條條小魚從靈氣海里游出，前赴后繼地鉆進那片空白的池水。
于是潔白的純粹開始被漸漸染色，再細細看去，牌名浮現(xiàn)——
權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