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穹頂的青銅雪突然停滯在空中,每一片雪花的棱角都折射出流銘破碎的童年。他的指尖撫過王座扶手上的西海密文,那些扭曲的文字突然活過來,像蛆蟲般鉆入皮膚。劇痛中,流銘的右眼復眼突然映出三百年前的畫面:蛇尾女子跪在祭壇前,手中的初代鍛鐵錘正在融化,錘頭滴落的銅汁滲入地脈,化作第一株青銅瘟疫的孢子。
“原來你早就知道......“流銘的喉嚨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他的聲帶已半青銅化。王座下的沙海突然裂開深淵,寒宵宮主的殘魂裹著青銅蝗蟲群沖天而起,每一只蝗蟲的復眼都映出陳雪梅冰棺分身的坐標。流銘的鍛鐵錘自主飛旋,錘柄裂縫中噴出的不再是青銅觸手,而是密密麻麻的命輪金線——每根金線都連接著一個被瘟疫吞噬的維度。
金線繃緊的剎那,五維世界的時間突然倒流。流銘看見自己正在逆向經歷血飼儀式:十五歲那年的血月鎖鏈從脖頸脫落,十三歲時喝下的藥湯從口中嘔出,七歲生辰父親贈予的木馬在手中解體......當倒流至嬰兒時期時,陳雪梅的冰棺分身突然集體暴動,她們手中的銀針匯聚成洪流,刺入流銘正在結晶化的心臟。
“這才是真正的飼紋覺醒!“寒宵宮主的殘魂在蝗蟲群中尖嘯。流銘的脊椎突然爆出九條青銅鎖鏈,鎖鏈末端連接著宮闕地基下的三百具青銅棺槨。棺蓋炸裂的瞬間,每個棺中都站起一具流銘的復制體——這些復制體的瞳孔是純凈的冰藍色,額間刻著完整的西海巫族圖騰。
復制體們同時抬手,宮闕穹頂的青銅雪突然加速墜落。每片雪花在觸及沙海時都化作一柄青銅劍,劍身上的飼紋與流銘本體的命輪共振。寒宵宮主的蝗蟲群被劍雨絞碎,殘骸在空中凝成新的青銅詔書:“萬劫宮成,飼者當歸“。流銘的右眼復眼突然滲出冰藍色血淚,血淚墜地時化作阿蓮茹的蛇尾虛影,她的尾尖正卷著一枚青銅骰子,骰子的第六面赫然刻著流銘的乳名。
“該結束了。“阿蓮茹的虛影突然實體化,蛇尾掃過之處,時空裂縫中涌出腥臭的海水——那是西海巫族的本命蠱池。池水中浮沉著無數青銅化的巫女尸體,她們的眉心都嵌著灰雀羽毛。流銘的鍛鐵錘突然發出悲鳴,錘柄上睜開的第九只復眼映出真相:阿蓮茹才是初代瘟疫的攜帶者,三百年前她將自己的心臟鍛造成鍛鐵錘,只為尋找能承受完整瘟疫本源的宿主。
寒宵宮主的殘魂在蠱池中重組,她的身軀已完全青銅化,胸口裂開的空洞中伸出無數銀針。每根針尖都挑著一枚命輪碎片,碎片中映出流銘最恐懼的記憶:父親融化前最后的目光,陳雪梅冰棺中滲出的血珠,童年木馬眼中閃過的蛇尾虛影......流銘的青銅右臂突然暴漲,貫穿寒宵宮主的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臟,而是一團蠕動的星云狀物質——這才是青銅瘟疫的原始形態。
星云接觸空氣的瞬間,整個五維世界開始坍縮。宮闕的琉璃瓦片逆飛上天,沙海中的彩虹砂礫凝聚成青銅巨像。流銘的左眼突然恢復清明,他看見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掐住阿蓮茹的脖頸,鍛鐵錘的復眼中滲出貪婪的幽光。“不!“流銘的嘶吼震碎了正在結晶化的聲帶,他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的胸膛,將尚未完全融合的瘟疫本源扯出。
本源離體的剎那,時空陷入絕對靜止。流銘看見三百個維度的陳雪梅同時抬頭,她們手中的銀針齊齊轉向,刺入各自眉心。鮮血匯成洪流,在坍縮的中心凝成最后的青銅詔書:“飼者殉道,萬靈新生“。阿蓮茹的蛇尾突然纏住瘟疫本源,她的身軀開始消融,本命蠱蟲從七竅中爬出,啃食著星云狀的物質。
“記住,宮闕只是牢籠......“阿蓮茹最后的低語隨著蠱蟲的爆炸消散。坍縮的五維世界突然逆轉,破碎的宮闕瓦片重新凝聚,沙海中的命輪碎片倒流回生靈體內。流銘跪在重建的鐵匠鋪廢墟上,手中的鍛鐵錘已褪去青銅色澤,錘柄上的復眼一個接一個閉合。
當最后一只復眼熄滅時,童年木馬從廢墟中滾出。流銘撿起木馬,發現它的眼睛是用西海密文雕刻的星圖——指向第二卷的核心戰場:往生塔的維度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