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落葉掃過青石板路，三道身影在燈籠光暈中飛速穿梭。

“你不會偷偷使用輕身符了吧！”

江野咬著后槽牙，布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眼瞅著前面石墨月白長衫飄飄蕩蕩，愣是甩開他半個身位。

石墨頭也不回，腳下忽然側向踏出一步。

“你不會連個身法都沒學過吧！”

話音落，這小子一步蹬出三丈遠，整個人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前方翹起的屋檐上。

“你比不過他的，還是算了吧！”

阿夯始終跟在江野身旁，并未施展自己的全部實力。

“不行，讓我再試試！”

江野猛然跺腳，力灌注的瞬間，褲管響動起獵獵風聲，整個人跟離弦的箭似的往前竄。

路邊餛飩攤的旗幡被帶起的勁風吹得嘩啦響。

然而——

石墨淡然一笑，再次一步踏出，又是近乎瞬移的身法，瞬間移動到前方的一條約莫四五丈寬的河流前。

“你光憑蠻力，是不行的。”

江野聞言，忽然腳下一滯，輕嘆一口氣。

“嗯~”

“算了~不比了，你說的對，我沒學過身法，跟你比腳力簡直是找虐。”

見江野擺爛。

石墨收起身法，指了指身后的河流。

“快過來！”

江野拍了拍屁股，慢悠悠走上前。

晃到河邊抬眼一看。

好家伙！

河面上漂過三艘雕花舫船，船頭掛的琉璃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照得整條河亮如白晝。

最扎眼那艘紅漆畫舫上，三個敞著道袍的修士正在猜拳，酒壇子骨碌碌滾進河里，驚得水中的錦鯉直竄。

“糖油果子~~五個銅板一串嘞！”

對岸的小販伸著手臂，拿著熱騰騰的糖油果子朝河里吆喝。

江野望著眼前一幕。

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去過的秦淮河畔。

也是這般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就在這時。

一艘精致的畫舫從二人面前劃過。

畫舫側面的簾子被輕輕扣在一旁的掛鉤上。

船閣內。

一位妙齡女子抱著一只似貓似豹的靈獸。

那女子身著一襲紅衣。

正是江野今日在市集外，南門口遇到的那位女子。

“你認得她？”

石墨的聲音從一旁悠然傳來。

江野搖搖頭。

“不認得，不過有一面之緣。”

“你在哪里見過？那是青嵐宗上下最寵溺的小師妹，與你一般年紀，如今已是練氣八層修為，上品火靈根。”

聽到石墨的介紹。

江野忍不住皺眉，“上品靈根？活的天驕！這倒是頭一回見到。”

石墨淡淡一笑，“上品靈根嘛，的確稀少，但卻也不能稱之為天驕，真正的天驕乃是天品靈根，在這個年紀，大多都已經筑基，只有少數修煉厚積薄發型功法的，才會停留在練氣后期。”

“天品靈根，厚積薄發型功法？”

江野轉過頭，看向石墨。

“不錯，天品靈根都是受天道眷顧之人，皆有成仙之資，若是肯耐住性子修煉類似《長春經》這類的功法，前途不可限量啊。”

石墨一邊說，一邊朝著遠去的畫舫指了指。

“那青嵐宗的首席大弟子云天青，便是天靈根，據說修煉的是青嵐宗的鎮派功法，乃是以突破速度著稱，如今二十七歲，已經是筑基后期修為，眼看著就紫府有望。”

“云天青？”

江野感覺這名字很耳熟，好像前世玩游戲見過。

“你不會說，你又見過吧。”石墨皺眉看向江野。

江野搖搖頭。

“那倒沒有，只是重復一下，加深點印象，免得將來見到了想不起。”

“方才我們經過的乃是西市，多以符箓鋪、靈獸鋪等材料店鋪為主，過了這條河便是東市，多以酒樓、醫廬等服務店鋪為主。”

石墨說罷，縱身一躍跳到對岸。

回頭朝江野招招手。

“過來吧，石家的酒樓就在不遠處！”

“阿夯，我們走！”

江野叫上阿夯，一躍而起，腳尖點在一艘過路的游船之上，借力跨過長河。

“多有冒犯，請海涵！”

留下一句抱歉的話后，江野已落在對岸。

“小子，你找打！”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怒罵。

江野剛轉身，便看到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怒目圓睜，瞪著自己，一身玄色勁裝加身，身后背負一柄看上去比他人還要寬大的闊劍。

一看就是劍修。

江野自知理虧，剛要上前搭話。

便聽到游船內傳出一道極富磁性的男低音。

“小龍，莫要沖動，人家不過借個道！”

“可是......”

那少年轉向船艙，雙拳緊握，似乎不打算就此作罷。

“我們有要事要辦，莫要節外生枝！”

船艙內的聲音依舊平穩，不過卻多了幾分命令的味道。

“是！”

少年拱手，轉身立于船頭，不再看江野一眼。

游船漸行漸遠。

船艙內傳出一陣悅耳的琴音，婉轉中，隱隱透著一股殺伐之氣。

“人家在警告你呢！”石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江野卻聳聳肩。

“我五音不全，聽不出！”

說罷，他伸了個懶腰，移步來到石墨身邊。

“說個正事兒。”

見江野一臉嚴肅，石墨也收起玩笑。

“說！”

“你方才所說的《長春經》，可是一種厚積薄發的功法？”

方才被石墨打斷，可江野卻都記在心里，他自己修煉那個《聚靈訣》實在太差勁，若是有機會修煉高深的功法，自然是不能錯過。

“說的不錯，你想學？”石墨問道。

“你會？”江野反問？

石墨一愣，想不到江野會這么問。

“我不會，不過...”

“不過什么？你知道線索？”江野湊近了問道。

石墨向后靠了靠。

“不用這么小心，我也只是聽說過，有一位道號靈龜真人的散修御獸師，是修煉這門功法的。”

“靈龜真人？”

江野默默點頭，這道號倒是和那功法極為匹配。

“你說他是御獸師？”他抬頭追問。

石墨點點頭，“不錯，據說他一共有三只契約靈獸，全部都是靈龜。”

“怪不得取那個道號，他很厲害嗎？”

“那是自然，整個亂云山脈據說只有八位紫府修士，他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唯二的散修。”

石墨說道散修二字的時候，輕輕抖了抖自己的衣袍。

江野明白，石墨因為下品靈根的緣故，是無法拜入宗門的，所以這些散修應該就是他心目中的目標吧。

亂云山脈綿延數萬里，江野也只見過其冰山一角。

不過這里的貧瘠，他心里是有數的。

在這種地方散修到紫府，想必那《長春經》定然是門一流的功法。

“我看你才練氣四層修為，想必修煉的也是極為普通的功法吧。”石墨的話，將江野拉回現實。

“害——”

他輕嘆一聲，“的確極為普通，若是能學到《長春經》就好了。”

“那可難咯，紫府修士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光是遇到就已經是一番機緣了，莫說是學到他的看家功法。”

石墨邊說邊搖頭。

“算了，機緣由天，不妄自費神了。”

話音落，江野便雙手抱著腦袋，徑直往前走去，他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暗暗記下了靈龜真人的尊號。

剛走出幾步。

他就看到了「石家酒樓」的招牌，就在不遠處的轉角處。

三人剛進入酒樓。

一道不友好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

“吆~”

“這不是石家那個天才符箓師嗎？怎么不窩在家里畫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