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穿透冰晶層的剎那，江野感覺像捅破了某種生物的眼瞼，粘稠液體裹挾著刺骨寒意滲入毛孔。

視野瞬間被扭曲成霧白色，無數細小的冰晶粒子懸浮在水中，折射出五彩斑斕得光斑。

“十、九、八......“

他默念倒計時，雙腿猛蹬，冰晶層內粘稠的液體像膠質裹住全身。

三丈距離，游動卻如同穿過凝固的蜜蠟，阻力大的驚人，蛙泳動作像是被放慢十倍，肺葉傳來灼燒感，德魯伊的自然呼吸在粘稠液體中失效了。

五丈...三丈...

青灰色珠子近在咫尺，江野感覺識海中的翡翠祭壇在輕微震顫。

祭壇有反應，看來取對了。

倒計時還剩五息。

身后傳來老藤的傳音：“快！綠霧要噴發了！”

許是感應到生物靠近，石臺蜂窩孔突然震顫，宛如吐息，墨綠霧絲竟提前噴發！

冰晶粒子被霧氣沾染，瞬間如海膽狀炸開，又立即干癟成灰燼。

江野心下一狠，一把抓住珠子。

“藤爺，拉我！”

呼聲一起，腰間玉藤猛然扯緊。

拖拽感席卷全身，江野感覺像倒坐上過山車，一瞬間向后飛出。

突然——

同樣的拖拽感從腳尖傳來。

哪里來的根須！

不知何時出現的透明根須，正瘋狂纏繞住他的腳踝。

刺痛傳來。

根須正在瘋狂瞬息著他的血液。

江野被兩股力量從前后拉扯，整個人懸停在粘稠的空間內。

綠色霧氣絲絲縷縷擴散，眼看就要接近。

糟了！

他顧不上許多，抽出腰間的柴刀。

“藤爺，先松一手！”

話音落，腰間的玉藤瞬間松懈，他一個鷂子翻身，手中柴刀揮舞。

“嗤——”

透明根須被斬斷，竟然噴出了紅色的血液，在粘稠的水中凝成一顆顆血珠子。

“拉我！”

腰間玉藤再度收緊，瞬間將江野拉回。

鉆過冰晶層的瞬間，江野看到有一絲綠霧鉆入了自己的鞋底。

一回到平靜水域。

周身的粘稠感瞬間消失，那些奇怪的粘稠液體并未穿過冰晶層，江野宛如渾身剝去一層薄膜。

德魯伊的自然呼吸又一次恢復。

渾身舒暢，腳尖也并未傳來任何異樣。

江野沒有多想，此刻還身在湖底，不能暴露太多。

他調整好身位，對著老藤拱拱手。

“多謝藤爺，小子一定設法帶您離開湖底，不過不是現在?！?

此話一出，老藤瞬間震顫起來，周遭水紋波蕩，粗壯的藤蔓再一次纏繞住江野。

“小子，你敢騙我！”

老藤聲音暴躁，玉藤頂端的十字口瘋狂朝著江野嘶鳴，仿佛要將他吞下。

“藤爺，您別激動，聽我說?！?

江野掙扎著解釋，纏繞周身的藤蔓逐漸松了些。

“說！”老藤不耐煩地說道。

“您老生活在水里，我還要先回去準備一處水塘，才好來接您去享福啊?！?

江野說的不無道理。

老藤聽完，逐漸恢復了理智，緩緩松開藤蔓。

江野剛放松身子，左臂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仿佛被針扎了一下。

“嘶——”

他擼起袖子一看，發現小臂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周圍還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霧氣。

“藤爺，您這是？”

“這是我的水藤毒，你今后每個月，朔月之日要下來一次，我會替你解毒，直到你帶我出去見到光，我會徹底幫你解毒?！?

老藤的聲音很平淡，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江野啞然。

自己從未有過一走了之的想法，想不到......

算了！

換做自己，或許也會如此。

他并未惱怒，不管怎么說，畢竟拿到了珠子，當然了，他也無法惱怒。

“藤爺，我回去后就著手準備您老的新家，您老安心等待就好，您老冒著危險幫我，我定然不會辜負。”

老藤并未回話，而是甩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熒光貝。

“藤爺，這是？”

江野接住熒光貝，湊近一瞧，晶瑩剔透，表面泛著微光，內有蛇形生物在蠕動。

“你帶著吧，下一次朔月之時，若是無法趕回，就將它剝開，吃掉里面的肉，也可以緩解一個月?！?

說罷，老藤再度縮回，纏繞成水缸狀態，玉藤也縮回其中。

江野心中暗笑。

這老爺子也是個心軟之人，就是有些倔強。

他也不再啰嗦，轉身向上游去。

一頭鉆出水面。

月光依舊，湖面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他爬上岸，剛站起身。

忽覺左腳酸軟無力，竟直接栽倒。

糟了！

方才的綠霧！

他連忙脫下鞋子。

月光下，腳面皮膚宛如枯樹皮一樣干燥，看上去就像是八九十歲老人一般。

這！

是那綠霧的作用，雖然并未經歷衰老到新生，但衰老卻是真真的。

修煉之途才剛開始，就要瘸了嗎？

難道要成鐵拐李？

這時，空空背著袋子跳到身旁。

“頭兒，你咋了？”

江野望著猴子一臉關切的模樣，勉強擠出點干笑。

“沒事，有點累，扶我起來?！?

空空連忙上前，像悟空攙扶唐僧那樣，將他扶起。

江野剛起身。

“咣當！”

袖中珠子掉出，跌落到衰老的腳面上。

一團白光驟然炸開。

白光炸裂的剎那，江野感覺腳掌傳來一股清涼之意，枯如老樹皮的外皮竟然在一寸寸剝落，就像剝開一顆火龍果。

漸漸地，枯萎的皮膚下鉆出乳白色菌絲，在月光中瘋狂扭動生長。

白色菌絲不斷凝聚，化作肌肉纖維，慢慢匯聚成腳掌的模樣。

江野欣喜不已。

太好了！不用當鐵拐李了！

空空也在一旁看呆了，不斷在原地反復橫跳，雙爪在面前撲扇撲扇。

最后一根腳趾生成后。

一圈圈類似年輪的紋路，在他的腳踝處生成，絲絲縷縷的月華凝聚其上，細碎的星沙逐漸填充進年輪之中。

這又是什么？

江野蹲下身子，摸了摸，并無任何異樣。

他試著跺跺腳，也無反常。

地上的珠子，光滑的灰色表面，依舊泛著淡淡的熒光。

他俯身，正欲撿起。

珠子表面熒光忽然化作縷縷絲線，鉆入了腳踝之中。

識海中傳來震動，綠藤文字擰結。

【自然之源+1】

這就是生命之源？

江野欣喜若狂，心心念念的自然之源，居然就是這個。

【生命旺盛之地，兩百年可凝聚成一縷，并會以符合當地生態的形式存在】

【水源珠，蘊含水靈之力，長期佩戴可溫養水靈根，有幾率提升品階，水屬性妖獸佩戴，可在無形中增長其修為】

水屬性妖獸？

江野側目，看向空空。

它不就是？

此時，空空似乎也感應到了「水靈珠」的特性，一臉希冀地看著它。

江野望著新收的小弟。

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