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的經歷讓我難以安心休息,我左手用力的揉著眼眶緩解著頭痛,也許是壓力較大引起的或是劣質酒精引起的。列車在黃河上空駛過,我知道已經遠離林城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繼續找我,我緊張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索性把羊皮棉襖鋪在地上安心的睡了下去,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前天是黑的,睡醒天色還是黑色。
我到洗手臺洗了把臉,手接觸到水的那一刻我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了過來。車廂的連接處我點燃一支香煙,發現周允早就在這里等我,他好像沒有睡,整個人心事重重,或許是他沒有打了招呼便突然離開家里。列車車門上的霜一點點融化,冬季前往南方的列車上的乘客不多,列車窗外的的樹木已經不再是掛滿冰霜,經過幾十小時,列車已到達【1】濱海市與澳伊索隔海相望,濱海市是距離澳伊索最近的大陸地區,想前往澳伊索這里便是必經之路也是乘船前往澳伊索距離最近的碼頭。
靠著澳伊索的原因,濱海市碼頭邊上做生意的商戶比其他地方要多了幾倍,這里商鋪多是排列整齊的二層小樓,一樓用來做生意,二樓多是做生意的人晚上休息的地方。這里的人魚龍混雜,在澳伊索混不下去逃亡的人會跑到這里,想博一博短時間賺上幾輩子的錢的人也會跑到澳伊索,濱海市是澳伊索與大陸過度的一座城市,這里不同于澳伊索,普通人也會有在這生存的資本。
我帶著周允來到了一家酒館的二樓,這家酒館是我在濱海的時候最常落腳的地方,酒館二樓陽臺正對著澳伊索,澳伊索東側繁華的上城區燈光閃耀,西側的下城區就顯得暗淡無光。我們沒有喝酒,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我們吃了些點心喝了熱茶便與老板道別。
我們沿著海邊的木板路向西側走去,這條路很寬,比汽車的路還要寬,木板路上多是家庭富足在此游玩的旅人,還有像我這樣異鄉來此謀生之人,最多便是拉著板車再給海邊漁老板運貨的人,木板路禁止汽車行駛,漁船停泊的港口則歸當地的政府負責所有,汽車通過大路進入港口要上交“場地使用費、設施保安費”等等,所以這里的漁老板會雇傭人力來拉板車,板車可以在木板路上行駛,拉板車的小哥干體力活的緣故,渾身都是腱子肉,都是樸實的人,漁老板顧上幾個小哥拉板車花費的費用也要比一趟汽車要花費的費用少,自己節約了成本也給小哥一份工作,港口靠著汽車的收入也可以賺到盆滿缽滿,便默許了漁老板顧板車運送貨物。
夜晚溫度有二十幾度,但夜晚的海風吹在皮膚上還是有些涼,我們加快了腳步,來到了漁老板袁叔的鋪子里,我曾經在袁叔的店鋪做過半年的伙計,跟袁叔相處甚歡,他老婆去世的早,膝下有兩個女兒,眼看家業無人繼承,便每次喝多了酒就吵著要把我當作他的【2】干兒子,等他干不動后就把這家也都交給我搭理,印象中的袁叔年齡有五十幾歲,身材高大是個光頭,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有一只手閑下來就會叼起煙斗狠狠吸上幾口,他作為老板出手大方,在他手下做工的小哥每次都會多給結一些工錢在拿上一些海鮮回家給妻兒老小吃上一頓晚餐。
離老遠我看到袁叔嘴上叼著煙斗,被煙斗里未完全燃燒的煙絲冒出的青煙熏得閉上了一只眼睛,桌上擺著提前熱好了的酒,在院子里木質的涼亭下架起火堆,火堆上的鐵架子燒的上面一口黑鍋上頓著一條十斤重的石斑,咕嚕咕嚕的冒著香氣,在門口我就聞到了香味。我上前跟袁叔打招呼,與袁叔介紹了周允,我迫不及待拿筷子叨上一塊石板魚脖子那塊最肥美的肉送進嘴里,袁叔的手藝跟當年一樣好。長時間沒見面我們說了很多,周允也許是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把那口鍋里的湯都喝的一干二凈,吃飽喝足的周允經過這幾天的奔波,蓋上了薄被子在搖椅上躺了下去,很快就順下了。袁叔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換上一口底部燒的發黑的紫砂小茶鍋,燒上一鍋熱茶,我們爺兒倆躺在搖椅上便聊了起來。
“怎么想著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啦”
“回了老家,想去老房子里尋找爺爺留下的線索,能找的東西之前都找過了,這次回去只有閣樓上的盒子里有這一塊懷表”,順手掏出懷表給袁叔看。
“呦!這可是好東西啊,這懷表可是上等的進口貨,二十年前我在澳伊索那【3】牛仔烤肉店的大廳里可見過這個,玻璃罩子給供起來,那【4】小瘸子朱可把他當寶貝呢”,袁叔打開懷表蓋子仔細端詳著“小逸,你看這蓋子上寫的是什么,洋文我也看不懂”
拿到懷表的時候我要躲避村長一行人的追擊,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只懷表。我接過懷表仔細觀察著,表盤上刻劃著一副島嶼的地圖,只展現了一半出來,另一半地圖一定在朱厄爾那塊懷表上,時間停留在了一點鐘,懷表蓋子上用花旗文刻著【5】By the power of Mother Earth By the light of Father Sky—— 6°39′16″N。
“這是一串咒語的上半句,還有一個坐標的緯度,想知道完整的信息還需要另一塊懷表上的信息才行”
“嘖,這可就不好辦咯,那小瘸子把這表當傳家寶供著”,袁叔喝了口茶,看樣子想說什么,臉憋的通紅,小光頭還反著火光看著怪搞笑,“小子,我在澳伊索闖蕩時,那小瘸子還沒瘸呢,我閑時便帶他出海去打魚,談不上親兄弟那也是好戰友呢,你要跟我服個軟,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要懷表去。奧對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你叫我聲爸爸聽聽,懷表這件事我幫你辦了。”
他一心就想讓我做他的女婿,把他的閨女嫁給我,讓我接手他的漁船隊,經營他的魚鋪,一年前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才走掉的。
“得了!你這老頭跟我還談上了籌碼,這事你就不要想了,這表我也不要了,送您了”,我假裝生氣背過身去,就知道這老頭是真喜歡我,假裝發脾氣反而還會順著我。
“好好好好,得得得得,不說了不說了,莫生氣,都好商量都好商量”,袁叔急忙拍著我的后背,遞我已經切好的海菠蘿給我吃。
我轉過來假惺惺得接過菠蘿:“袁叔,那你說我怎么才能管那朱厄爾要到那塊表。”
“哎,明早你把我那柜子里的小人兒雕像帶走,你把這個給他,他看到這雕像就知道是我叫你來的,準會給你,這是我倆出去打魚時一條鱒魚尾巴上掛著的,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這小人兒就讓他搶了去,他怎么求都沒用,要拿他家那祖傳烤肉配方跟我換我都沒同意”。
袁叔給我講他年輕時在澳伊索闖蕩的日子,我從中得知朱厄爾家族產業表面上做著烤肉生意,實則經營著地下產業,烤肉店只是地下產業碰頭交易的地點,朱厄爾的腿就是在一次交易中兩方勢力沒有談妥,火拼中一只卡賓槍誤傷了他的膝蓋。直到家里老爺子病重這才回到了濱海繼承了家里的船隊還有海邊的店鋪。
直到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一道金色的閃光穿透海面上的水汽,眼前是一片金色的海洋,這片金色的海洋美的讓我愣住,當我回過神時袁叔已經打起了鼾,困意來襲我也在這搖椅上睡下了。
正午剛過,烈日繞過涼亭的頂棚,曬到我的臉上,我感覺整張臉都被炙烤著,這里的太陽很毒辣,曬得我睜不開眼睛,我趕忙往亭子里挪了挪。我慵懶的躺在搖椅上看著周允在燒柴袁叔在殺魚,我則是不去做這些,回到袁叔這里就像回到家一樣,怎樣舒服就怎樣來。
魚肉的香味鉆進了我的鼻子,我不再裝睡,伸了個懶腰假惺惺的怪罪他們干活為什么不叫醒我,周允的眼神要把我撕碎,吃飽了飯袁叔安排了船把我和周允送往澳伊索。
【1】濱海市:位于北緯10度與赤道之間。該區域屬于低緯度地區,太陽高度角大,終年太陽輻射強,地面獲得的熱量多,氣溫高,蒸發量大,便形成了高溫多雨的熱帶雨林氣候。
【2】這里的干兒子跟我們認知的干兒子不同,袁叔干兒子的意思等同于我們的女婿的寓意,也就是半個兒子。
【3】牛仔烤肉店:這座烤肉店是一位花旗人開的店,在澳伊索的上城區與下城區交界處已經開了十幾年。
【4】小瘸子朱:JewelⅣ(朱厄爾四世)澳伊索人現任烤肉店的老板,從他父親的那里接手烤肉店已經有十幾年。朱厄爾的烤肉店也經營著一些黑暗產業。
【5】
這是一句澳伊索土著人一句古老的咒語
By the power of Mother Earth, by the light of Father Sky .Good and evil shall endure, even unto the world's end.
“以大地之母的力量,以天空之父的光輝。善惡終會延續,直至世界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