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許久。

雨越下越大了，朦朧的水霧籠罩了整個街道，一點點的將這個世界變得模糊起來。

冰冷的水流順著臉龐灌入鼻腔，白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還好。

他們拿的風衣足夠嚴實，將他們兩人都牢牢包裹住，即便是現在，大雨也無法將他們兩人淋濕。

白河回頭看了一眼，在發現姜曉曉蜷縮的躲在他背上的時候，他望了望不遠處的燈火通明的醫院。

這么久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走了快半個小時，終于是到醫院了。

這往日里看起來短短的路程，今天卻走得格外的艱難。白河正打算說些什么，寬慰背后的少女時。

那眼眸濕潤，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的姜曉曉先喃喃開口了：

“謝謝……”

少女積累了一路上的情緒，終于爆發起來了，她小聲的抽泣起來。

白河就當作是沒有看到少女

謝謝什么呀？

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嗎？

再說了，就憑咱倆這個關系，你要是這么說話可分生了。

白河在醫院門口將少女放了下來，然后伸出手再度摸了摸她的額頭。

很燙……

“要不要給你媽打個電話？”

“不用了。”姜曉曉咬住嘴唇，沉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她忙，估計顧不上我們”

行吧。

眼見少女如此見此，白河也不再勸了。

反正在醫院掛號打針這一流程，他還是熟悉的。

在空曠的醫院大廳，匆匆忙為少女掛了號之后，就拉著姜曉曉往急診科趕。

意外的是，好像是因為大雨的原因，導致今天的病人也沒有多少。

白河看著護士小姐姐捏著的細長針頭，他忽然開口：“你暈針嗎？”

姜曉曉：“…不暈……”

“那太好了，”白河偏過頭，不去看那根寒光粼粼的針管。

“我暈…”

噗嗤。

就算是還生著病，腦子一團漿糊的姜曉曉聽到了白河這句話，也是忍不住彎起了眉毛。

她本來想開口調侃幾句，可看見白河面無血色之后，姜曉曉欲言又止。

壞了。

她原本以為白河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暈……

說起來，姜曉曉其實對白河平日里的了解并不算多，或者說他們每次相處的時候，白河都會特意避開這個話題。

似乎是不太喜歡和別人談論平常中的小事。

“暈就閉眼。”

姜曉曉費力的伸手，想要捂住白河的眼睛，卻被白河抓住手腕。

他沒好氣的開口：“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別亂動。”

白河盯著姜曉曉略帶病態紅的臉頰，他忽然有些懷疑：“難不成是害羞？”

呵呵。

姜曉曉翻了一個白眼。

突然不是很想搭理這個家伙。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揚起一個青春感十足的笑臉：

“以后有姐姐一口飯吃，就你一個骨頭啃……”

哼……

白河翻了她一個白眼，據理力爭道：“就憑我們的關系……”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最少也要給我三根骨頭吧……”

呸呸呸……

白河反應過來，他這是被姜曉曉帶到了溝里面。

誰要啃骨頭了？我可是要吃肉的！

白河和姜曉曉對視，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

有時候高中生的好勝心就是那么強烈。

或者說他們兩個人也是無聊到了一個程度。

等兩人注意到他們的嘴角都揚起來的時候，白河和姜曉曉再也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姜曉曉擦了擦眼淚，用著開玩笑一般的語氣，認真地開口，“我說，謝謝誒。”

白河噎住了，可是在發覺少女沒有意思，開玩笑的神態之后，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捏著下巴，白河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謝謝’這個詞，你今天說過很多遍了呢……”

這倒不是說姜曉曉不應該說謝謝，畢竟白河今天幫了她這么大的忙，姜曉曉再怎么心存感激，都是應該的。

可是，

姜曉曉現在表現出來的感覺，就像是很抵觸麻煩他人一樣，只能通過不斷的道謝來抵消自己內心的不安。

白河盯著姜曉曉的眼眸，卻沒有從里面看到任何的破綻。

少女的眼眸依舊溫柔如晨星，光彩照人。

起碼從表面上來看，毫無破綻。

他張了張嘴：“說起來，我什么時候能吃到你媽做的飯？”

師母是學醫的，想必解剖小動物很有一手吧？”

想到這里，白河的眼睛有光：“那能不能把白斬雞擺成高大的模樣？”

姜曉曉聽到這句話，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的宕機。

好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啊？”少女困惑了一會，然后滿腦子問號：“你都在說些什么？”

白河嘆了口氣，好了，現在他沒有興趣了。

既然不能在擺盤上下功夫的話，那想必他到時候去吃的就是一頓簡單的飯菜吧。

白河深吸口氣，他又想到姜曉曉母親很久沒有做過菜了，那到時候的那頓飯，他覺得還是不要抱有太多的希望為妙。

白河深吸一口氣，隨后又吸了一口氣。

只覺得空氣都變得悲壯了起來。

雖千萬人，吾往矣！

白河眼眸濕潤。

為了姜曉曉的愿望，就算是到時候吃糊了的飯菜，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

一個許久沒有做菜的人，會把菜品做成什么樣子，還是可以想象出來的。

白河雖然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那么一闖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湊近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么的姜曉曉。

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媽做飯，不會把廚房炸了吧？”

姜曉曉：“？？？”

她張了張嘴，呆呆的看著白河，莫非白河在路上也淋傻了？

都開始說起胡話來了嗎？

幾秒鐘之后，他看著同樣鄭重的白河，姜曉曉咬了咬牙，臉上泛起了一片霞紅——氣的。

雖然說少女的臉紅勝過世間的一切言語，可此刻的姜曉曉，只有想把白河打上一頓的打算。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白河濕透的風衣上，姜曉曉還是心軟了。

看在這個家伙今天這么辛苦的份上，就把他打個半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