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

白河在看到安然無恙的顧知語瞬間，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就好像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有了意義一樣，就連原本熾熱，像似有火焰在燃燒的肺部都冷卻了下來。

因為。

在廢棄的水泥地上，那個嬌小的身影，正背對著他。

手指交錯。

“顧知語！”白河沙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回過頭的時候，那一張精致的像是瓷娃娃的面孔之上，便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就好像很期待看到眼前的少年一樣。

【白河…】

可惜，沒過一會。

少女的眼眸頓時暗淡下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這位老朋友。

雖然眼前的人和往日沒有什么不一樣，就連衣著發型，甚至是氣息和往日一樣。

少女輕嗅。

唔……

就連洗發露都是這個味道。

可不知道為何，她竟然有些莫名的心慌。

“怎么了？”

白河擦了把汗，平穩住呼吸，就像是平日一樣，緩緩向前。

笑容依舊。

就像是早上在門口見到老同學，那么親切自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嘮個家長，客套幾句。

“你不打聲招呼就跑到這里來看日落，可是讓我們擔心了好久呢。”

白河開口，將顧知語的行為一筆帶過。

然后，伸出手，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輕輕的拉住顧知語，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太晚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夕陽下，顧知語表情僵硬，動作同樣僵硬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白河溫暖的手掌，然后很快明白了什么一樣。

眼眸里面充滿了水霧，低下頭：“對不起。”

“我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很多麻煩？”白河抬頭，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既沒有順著自己原本的思路把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也沒有順著安慰顧知語的想法，出言寬慰。

他只是向前一步，再度開口詢問。

語氣里面充滿了強硬。

“你也知道你給我們添了很多麻煩？”

顧知語嘆了口氣，嘴唇抿起，頭更低了。

然后用細如蚊子的聲音開口說道：

“真的…很對不起…”

在月光折射的細微微劉海里，那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逐漸變得暗淡，明顯她也知道自己給周圍的人添了不少的麻煩。

所以，她才會不知道怎么樣面對他們。

那樣的黯淡眼神，令白河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恍惚間。

白河像是想到他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顧知語那時候的表情，也和現在差不多。

一樣的傷心，一樣的難受，也同樣小心翼翼怕會失去什么一樣。

“那么。”

“下次有什么要和我們好好說，不要再一個人跑掉了。”

將情緒收攏之后。

白河面無表情的伸手，替少女抹去淚痕，然后露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惡狠的出聲威脅：“要是還有下次，我就罰你放學和我一起回家。”

嗯嗯。

顧知語點頭，只是眼眶瞬間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

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正在等候家長者發的孩子。

嚅囁，而不安。

這梨花帶雨的樣子，讓白河都有些心疼了。

可他還是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而且能不能對你的朋友們多一點信任？”

朋友？

顧知語抬頭。

眼中滿是迷茫，雖然他擦眼淚時還在偷偷瞄著白河，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是不是真的不把她當成朋友了……

她抹干凈眼淚，嘟起小嘴“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你可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白河斷然回答。

然后他信誓旦旦的把顧知語拉到身前，靠近，靠的很近。

顧知語看著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白河，她甚至來不及反應。

畢竟她平常接觸的人，實際上并不多，像白合這樣的家伙更難得一見。

所以。

她連耳根都已經紅透了，只是呆呆的盯著眼前俊秀的面孔，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是覺得少年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格外的好聞。

白河眼見顧知語不說話，心頭又是一顫。

這瓷娃娃今天是怎么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況且。

在白河余光里，好像瞥到了某一位馬尾的身影。

姜曉曉不是說不來嗎？怎么現在又在這里……

唉。

看來是重色輕友。

盯著眼前說不出話來的顧知語，白河問道：

“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他聳聳肩，“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可就要下去了。”

畢竟現在姜曉曉已經趴到我門口了，要是再慢點的話，說不定會沖上來。

把他這個“膽大妄為”的家伙好好的修理一頓。

他想抽出自己的左手，可稍微用了點力，才發現他的手掌被死死的抓著。

就像是某只樹袋熊，抱著樹枝一樣，死活不肯松手。

“我們是朋友？”

那…

顧知語一臉呆滯，揚起下巴，十分鄭重的開口，“你喜歡我嗎？”

咔。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開裂的水泥聲。

白河都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姜曉曉的杰作。

甚至。

要是接下來他的回答不好的話，這份力氣可能就要用在他身上了。

雖然被美少女告白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

可是兩世為人的白河，卻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女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他和煦一笑，歪著頭看著她，“喜歡。”

他又補了一句“很喜歡。”

——

堵在樓梯口的姜曉曉面色發白。

甚至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白河平日里雖然不著調，可是不會在這么關鍵的時候犯昏。

不對勁。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么傻話？

在這種情況之下，你明知道人家和你講的可能不是一個東西，你還敢這么說？

萬一顧知語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覺得我不會找你秋后算賬嗎？

可很快的。

她就看到正對著自己的白河，眨了眨眼睛，滿是無辜。

就好像在告訴她——我這可都是事態緊急，不得已而為啊。

你可不能找我算賬。

姜曉曉五指并攏，捏成了一個憤怒的小拳頭。

一口銀牙咬著嘎嘎作響。

但最終，她還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