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曉曉雖是家中獨女，可平日里手頭的零花錢著實不多。

她的父母，一位整日忙碌得恨不能有分身之術，另一位則秉持著純粹的舊派觀念，認定孩子不該過早接觸金錢。

因此，清晨醒來看到白河的消息時，姜曉曉先是微微一怔，隨后轉頭沖著洗漱完畢、正準備出門上班的父母喊道：“我今天要出去，你們不用給我留飯了。”

姜老師聽了，點點頭，將桌子上留給她當飯錢的紙幣推了推：“嗯，你注意安全就行。”

“咔噠”一聲，大門緩緩關閉。

姜曉曉耷拉著腦袋，呆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在墻壁上的全家福照片上，那暖黃的光線恰好遮住了照片前半部分，從這個角度瞧去，仿佛照片里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這樣的生活，姜曉曉早已習以為常。

此刻，她心里倒也說不上有多失落，只是莫名覺得有些憋悶。

許久，才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鈔票，推門走了出去。

“早上好啊！”

門外，不知何時已然等候在此的白河，滿臉好奇地探著頭，往屋內張望，

“姜老師不在家嗎？”

門外車水馬龍，喧囂嘈雜。

少女抬眸瞥了白河一眼，一言不發，快步朝著前方走去，冷冷地拋下一句：“你別管。”

然而，沒走出多遠。

姜曉曉便抿緊嘴唇，心里暗暗覺得自己方才說話語氣重了些，不該把無端的脾氣撒在白河身上

“那個我……”

她剛開口，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手心里便被白河塞上了一個溫熱的塑料袋，里面裝著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豆漿和包子。

“謝了。”

姜曉曉猶豫了一下，向白河道了一句謝。

白河嗯了一聲，很是受用。

“咱們今天有空把視頻做了吧？等幾天配完音就能發上去。”

姜曉曉應了一聲，隨即話鋒一轉：“還有幾天就要考試了，你不著急嗎？”

這個嘛。

白河撓了撓頭，還是不敢告訴姜曉曉，他僅僅花了半天的時間，就把全科復習完了。

太囂張了。

說出來可能會被打。

“我的實力你還不相信嗎。”

白河指了指自己，夸張的開口：“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能將前50名收入囊中。”

“萬一考不到呢？”

“那就考不到唄。”

白河攤手：“一場考試而已，總不能殺了我吧。”

在他看來，以自己充分復習的狀態，倘若還有人能在考試中壓他一頭，那也只能認栽。

況且，這不過是一次月考，往后考試的機會多的是，大不了拼盡全力努力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噗嗤。

少女瞇起眼睛，沒有搭理他。

只是下意識捏了捏臉，覺得白河是個很灑脫的好人。

換做是她自己，絕不敢以這般無所謂的態度來對待考試，父母也斷然不會允許她如此。

在樓下磨蹭了一會，白河等著姜曉曉將早餐全部吃完，丟掉垃圾后。

兩人才啪嗒啪嗒的上樓。

屏幕上。

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映入眼簾，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五萬條私信……”姜曉曉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你這是被網暴了嗎？”

她略帶懷疑，不是他不相信白河的能力，只是五萬條私信，實在是太夸張了。

五萬個人，一個縣城都能打下來了吧？

“欸…。”

我說什么來著。

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已經是這個分段的極限了。

白河的神情變得得意，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學著姜曉曉曾經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之前說過的”

“包你掙錢。”

可是……我也沒見到錢啊。

姜曉曉一把拍開他鬼鬼祟祟的爪子，指了指視頻。

“你不是說這玩意是賺不了錢的嗎？”

哦？

“哦？視頻本身確實沒有收益，但是……”

白河打開 QQ，將談好的商單展示在姜曉曉面前。

嘶……

一千一次？！

姜曉曉沉思一會，舉手：“請問一下白老師，詐騙需要判多少個月啊？”

要是姜曉曉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視頻畫了五張圖畫，再由白河進行剪輯而得的。

如果加上配音的話，大概他們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完成。

整個視頻粗制亂造，連視頻里面的出場的人都不會動，只能呆呆念著臺詞，

就這么一個半成品，能賺一千？

你還說你沒有詐騙。

“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白河瞪大了眼睛，連忙反駁，“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兒，她出錢，咱們幫她推廣游戲，這賺的可都是實打實的辛苦錢。”

“我們賺的都是一點辛苦錢而已。”

姜曉曉沉默不語，思索良久。

忽然間，她意識到，好像只有自己辛辛苦苦畫畫，掙的才是真正的“辛苦錢”。

回想起和白河一起熬夜畫畫的那個夜晚，姜曉曉心里不禁泛起一絲悔意，當時自己要的報酬好像太少了。

可話已經說出口，少女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再去討價還價。

白河看了一眼滿臉糾結的姜曉曉。

他清了清嗓子，將早就想好的事情說了出來：“以后我們賺的錢分你兩層成，怎么樣？”

“代價是，以后要把你的名字掛在視頻上。”

白河一本正經：“大畫家，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姜曉曉啞然，覺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她開口提醒：“兩成會不會太多了…畢竟故事是你想的…充其量只是畫了點畫和配音而已。”

不不不。

其實我才是賺的那個。

白河眼珠一轉。

考慮到你日后的繪畫成就。

我才用區區兩層就掛了你的名字，實在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再說了。

白河瞥了少女純黑的眼眸，一字一頓：“你不是需要錢去畫畫嗎？”

“現在就有一個讓你賺夠學費的機會，要不要考慮一下？”

畫畫…

姜曉曉欲言又止。

她本人是很想學畫畫的，只是…出于家庭父母的原因，始終沒能開口。

只是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久到都快忘記……

直到某天被眼前的家伙發現。

然后再一次嘗試畫畫。

“我可以嗎…”

她低著頭，不安地踢著腳尖，雖然她已經做好存夠錢就要去學畫畫的準備。

可是這個機會真的擺在面前，她又會忍不住懷疑自己。

她真的有畫畫天賦嗎？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老老實實學習，出來后找個穩定的工作，就這么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姜曉曉十指交錯，不安，懷疑，悵然。

直到再度聽見一聲宛如天籟般的鼓勵。

“你可以的。”白河說。

他語氣堅定，帶著姜曉曉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的信任。

“你的繪畫天賦很高。”

他誠懇的開口：“只要讓專業的人士看一眼。”

“他們就一定能夠判斷出你的天賦。”

白河頓了頓：

“然后，你就能成為享譽全國的大畫家。”

“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大畫家。”

他回眸，眼中是無限的期待。

在晨曦中，少女的側臉隱藏在陽光的陰影里。

像是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