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白河對姜曉曉的所謂威脅，壓根沒放在心上。

畢竟那些事兒，往嚴重了說，也就是個知情不報，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真正讓他大感意外的，是姜曉曉哪兒來的勇氣，竟打算通過藝考上大學？

再者，她有錢嗎？能養活自己嗎？就想著跟風搞藝術。

“這不是有你嘛…”姜曉曉毫不心虛，一臉壞笑。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白河茫然，咔吱咔吱地嚼著薯片。

雖然他聽說過蝴蝶理論，也認為自己這次重生會帶來極大的變動。

可是。

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扇翅膀啊，你怎么就先動了呢？

“我打算從你這邊賺到點錢，然后加上往日的積蓄，存錢去報個藝考班。”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命了。說不定，我之后認清現實，灰溜溜地回學校上課呢。”

姜曉曉故作輕松，但白河還是從她的眼中，看到少女的認真和堅定。

原來你早有預謀了。

白河張著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記得姜曉曉在繪畫上面的天賦很高，在離職后的幾年，就迅速成為巡回展覽的大畫家。

可按照現在的發展，當姜曉曉參加藝考班后，過早暴露天賦，自然會被重視，怎么可能會被放回去考高考？

恍惚間，白河想到了姜曉曉藝考的前提。

【錢】

他轉過頭，詢問：“你存了多少錢？”

罕見的，姜曉曉縮了縮腦袋，垂頭喪氣的開口：“幾百塊還是有的。”

哈？

現在白河知道姜曉曉前世為什么沒有參加藝考了。

原來是沒有錢去啊。

她連畫畫用到的各種昂貴畫具都買不起，更別說一小時大幾百的藝考補課班。

“那么，你指望從我這里賺到錢，然后去藝考？”

白河震驚。

重生后，對他最信任的人出現了。

別人都在懷疑他能不能賺錢。

只有姜曉曉，在錢都沒有賺到的情況下，已經算好每筆錢要怎么花了。

太感動了。

要不是擔心姜老師出沒，他現在就要給姜曉曉一個大大擁抱，在原地轉上幾圈。

好好好。

白河胸膛拍的震天響，以后有我一個視頻做，就有你姜曉曉一句配音。

茍富貴，勿相忘。

也算是不辜負你今天的信任了。

“額…”

一旁，拿著可樂喝的姜曉曉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她剛剛只是開個玩笑的想法，已經完全說不出口了！

天憐可見，她本來打算工作后才去搞藝術的。

畢竟，也不指望從白河這里賺夠藝考所需的錢。

可現在這種情況。

姜曉曉只能咬咬牙，裝出一副同樣信心滿滿的樣子：“加油！我相信我們會成功的。”

不不不。

某個來自未來的神棍咧嘴一笑。

不是我們會成功。

而是，我們絕對成功的！

這就是重生的好處了。

姜老師由于對女兒未來的擔憂，不希望姜曉曉藝考。本質上，還是不愿意拿女兒的前提去賭一個虛妄的結果。

可白河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了，因為在未來的時間段，姜曉曉一鳴驚人，僅僅用了一年，就將那些科班出身，勤苦學了幾十年的年輕一代吊打。

所以。

白河對于姜曉曉的想法是舉手贊同，為了幫助她快點實現夢想。

甚至不惜浪費掉寶貴的睡眠時間，也要很和藹熱切的地為她指點一二。

他決定教到自己滿意為止。

夜深，在姜老師的電腦前。

兩人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還在搗鼓。

白河看了眼電腦屏幕，眉頭皺起：“你這畫的什么東西，為什么會有蝴蝶結，重畫。”

“我不是就要求這個Q版人物冷酷和可愛并重嗎？”

“你怎么就畫不出來了？”

隨便改要求的甲方是會被打死的。

姜曉曉抓了抓凌亂的頭發，滿臉的無助。

在三個小時前，她第一次嘗試用電腦作畫。

白河給出的要求又是一個比一個抽象，什么五彩斑斕的黑，什么比梵高差一點的星空。

能畫出現在的樣子，已經是她天賦異稟了。

而且。

姜曉曉震聲反駁：“我給冷酷的小人加上一個蝴蝶結，那不就是可愛了嗎？”

“別拿你外行的眼光，來碰瓷我吃飯的飯碗。”

白河笑而不語。

確實……

畫的還行。

現在是互聯網早期，這種沙雕動畫還沒有流行，觀眾對于畫面的要求實際上并不高。

白河盯著屏幕上的小人，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差強人意。

雖然比不上后世那些專業畫師的作品，但考慮到姜曉曉夸張的天賦，和接觸的時間。

他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拿未來的大師當牛馬使，這么多年來，可能就只有白河一個人吧。

“一般般。”

他答道：“獎勵你喝你的可樂。”

……

回家后的白河一刻也沒有停歇，

大約花了半個小時，才將電腦終于組裝起。

接著，按下主機的開機鍵。

等待電腦開機的短暫時間里。

他盯著屏幕上倒映的清秀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酸澀的鼻梁。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

重生這么久了，終于擁有一臺屬于自己的電腦了。

上一次他買了臺二手電腦，是什么時候？

白河閉著眼睛，沉思。

好像是大二那年，聽說短視頻能賺錢，憑著一股熱血，一頭扎進那茫茫的時代浪潮里。

就連那臺二手電腦長啥樣，白河都記不太清了，可當時等待電腦開機時的忐忑心情，卻依舊清晰如昨。

在那張破舊的桌子前，他呆呆地望著屏幕里青澀的自己。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將現在的模樣與幾年后那個飽經社會磨礪的自己重疊起來。

呵。

白河笑了。

仔細傾聽，還能聽見白軍沉悶的呼嚕聲，就像是以前的無數個日夜。

在不遠處的東市二中，那一位內軟外硬的瓷娃娃，想必還在熬夜學習，一刻也不會懈怠。

姜老師的電腦桌前，某位剛剛學會電腦作畫的少女，應該會喝著可樂，皺眉畫畫，說不定還會罵上他幾句。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改變一些事情，或者說，這一次，他注定會改變一些事情，最起碼，要把祖產盡數拿回來。

給予某位罪魁禍首應有的代價。

雖然這條路會很艱難。

但——

白河抬起眼睛來，一字一句的告訴自己：“難點怎么了？”

“我從未有這么美妙的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