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的聲音回蕩在病房里。

張行云三人的眼神落在病床上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高坤平身上，表情瞬間凝固。

任誰也想不到，幕后指使的能量竟然大到敢在醫院里動手。

“我特么——！”

反應過來的陸步巡，用力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打了一巴掌：

“這人真特么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

張行云深呼吸了一口氣，用著沒有夾雜任何情緒的語氣說道：“通知法醫鑒定中心，我們調監控去。”

“走。”站在張行云身后的王佳蕾答應道。

很快，高坤平的尸體就被法醫鑒定中心的人拉走。

張行云與王佳蕾、陸步巡來到監控室調取高坤平死亡前后的監控錄像。

從張行云與陸步巡來到醫院前的幾個小時前開始看起，一直看到高坤平被宣告死亡的時間。

由于考慮到病人的隱私，醫院的監控攝像頭并不在病房內，而是在樓道里。

因此即使有人動手殺害高坤平，從監控里也無法直接看到下手的瞬間。

只能通過樓道里來來往往的人員，來縮小嫌疑人可能的范圍。

高坤平是已經被警方定性的犯罪嫌疑人，因此他被安排在了單獨的病房里。

張行云三人坐在電腦屏幕前，調看了案發前后整整12個小時的監控錄像。

在高坤平病房門口的監控影像里，完全沒有發現任何外界社會人員的身影，監控也沒有被剪輯過的痕跡。

“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他真是因為車禍的后遺癥自然死亡？”陸步巡扶著下巴，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張行云看著監控屏幕，搓著食指：“具體結論還得看紀婭童那邊的尸檢報告，但對于一個已經轉入普通病房，病情趨于穩定的人而言，就算突發什么急性的并發癥，也很少有死亡這么快的?！?

“你懷疑是人為干預？”陸步巡看著張行云問道。

“你說，他會不會買通醫護人員？”張行云轉了半圈辦公椅，看向陸步巡。

“高坤平從被撞住院到現在一共也才24小時不到，這么快就買通醫院的醫護人員，這個幕后真兇得是什么人物啊？”

陸步巡順了順張行云提供的方向，不禁搖了搖頭。

留給幕后真兇的案發時間十分短暫，買通醫務人員的方向，似乎也不太說得通。

張行云極其少見地緊皺眉頭，搓著食指的力氣比平常要用力許多。

坐在對面的陸步巡和王佳蕾也陷入沉默中，一言不發。

三人都知道，高坤平這時候的死亡意味著什么。

郭志指甲中的皮屑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與高坤平的DNA相符。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已經可以完全坐實高坤平殺害郭志的犯罪嫌疑。

嫌疑人搶救無效死亡，從程序上來講，這個案子其實已經可以結束了。

但是偵辦過程中發生的一切，都在不斷朝在場三人強調著一件事情。

案子還沒有完。

按照先前張行云推測給出的方向來看，能夠揪出幕后致使的就兩條路，一個是被盜電腦，一個就是高坤平。

而現在的情況是，被盜電腦被進行過多次磁盤復寫，恢復數據這條路已經完全走不通。

高坤平也在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之后，毫無征兆的突然離世。

如果沒有證據能將高坤平的死上升到刑事層面的話，那么無論是盜竊案，還是郭志遇害案，都會因為兇手的死亡而撤案。

所有的調查都將到此為止。

雖然動機未明，但仍然不影響兇手已經死亡的事實。

至于撞死兇手的肇事司機，也將被判處交通肇事罪，得到法律的制裁。

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妥帖的處理，這件自產自銷的案件終將被塵封起來，沒人會再去過問。

陸步巡剛剛的感嘆確實沒錯，如果一連串的事件真有一個幕后指使的話，那他確實是快要只手遮天了。

想到這里，監控室內的空氣又壓抑了幾分。

張行云在腦海里不斷回顧著整個案子的過程。

從最初公司電腦被盜，再到租車店的誤導，海邊的溺亡與車禍，被打掃過的辦公室，醫院的意外...

程雪、郭志、高坤平、孫躍峰、陳遠航、趙博...所有這幾天出現的人名都在腦海里不斷盤旋著。

疑點一個又一個地浮現在了眼前，但如果現在高坤平的死亡被定性為意外，縱使有再多的疑點，也失去了追查下去的意義。

而高坤平的死，從監控錄像上來看，完全沒有社會人員的進入。唯一的解釋就是買通醫務人員，但從案發時間來算，幾乎不可能做得到。

張行云隱約感覺到，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把通往真相的每一條路都堵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讓人追尋的余地。

不知沉默了多久，陸步巡朝著張行云試探性地問道：“你有思路嗎？”

刑偵經驗豐富的陸步巡，對眼前的處境也了然于心。

張行云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成為了陸步巡唯一的仰仗。

王佳蕾也跟著陸步巡的話頭看向張行云，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只見張行云輕輕地搖了搖頭：“回法醫鑒定中心，看看紀婭童的結果吧?！?

基于目前的線索，張行云也沒轍了。

陸步巡的身子往后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既然幕后指使能把監控證據做到近乎天衣無縫，那么在法醫學上的證據肯定也動了心思。

雖然曾經在別墅案里有過失誤，但當前的案子走到現在這一步，紀婭童成為了唯一的破局點。

......

3個小時后，市局法醫鑒定中心

紀婭童一邊脫口罩，一邊走出解剖室。

看到張行云、陸步巡、王佳蕾三個人，站在面前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突然一僵。

“你...你們這是...怎么了？”

“尸檢結果怎么樣，有發現毒物殘留嗎？”陸步巡急不可耐地問道。

按照高坤平的死狀，毒殺是可能性最大的手段。

紀婭童一邊摘著手套，一邊回答道：“經檢驗，在死者的血液和肝腎臟器里，都沒有發現毒物殘留。主治醫生的判斷沒錯，死者確實是死于呼吸衰竭。”

紀婭童的回答猶如當頭一棒，陸步巡頓時心里一沉。

沒有發現毒物殘留，那就意味著刑事案件的可能大幅縮小。

紀婭童不慌不忙地踩著黃色的醫療垃圾桶，將摘下來的口罩和手套丟進里面，頭也不抬地說道：

“通過尸體解剖，我目前初步的結論是，無法排除他殺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