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步巡聽完張行云的話，氣得火冒三尺，理論道：

“這所有的痕跡加監控，也就只排出了這么一個嫌疑人，他也承認自己到過現場，就這他也沒殺人？玩呢？”

張行云透過單面玻璃，盯著佘偉志的臉，淡淡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坐在那個位置的時候，給你們說的推斷？”

被張行云這么一問，陸步巡突然一愣，怒意全消：

“記...記得啊，你不是說在這個案子里，喝酒和行兇相悖嗎？你的意思是他也喝酒了？”

“不是這個?！睆埿性茢[了擺手，接著說道：“我是指的我推出這個案子里喝酒和行兇相悖的過程，是因為高爾夫球桿作為兇器而言確實是不稱手?！?

“哦——，不對，那情急之下順手一拿也很正常吧，這只是你的推測，不能用作結論?！?

陸步巡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試圖否認張行云的推斷。

“通常情況來說，用這種不稱手的武器行兇，應該發生在弱者向強者被動自衛的時候。比如陳靜被突然沖出來的佘偉志襲擊，因為體型差距，順手拿高爾夫球桿防身，這還可以說得通。”張行云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陸步巡摸了摸下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不對啊，你那天不是說女生的力量，即使用高爾夫也很難致死嗎？這么這回又變了？你有沒有個準啊?！?

“這其實不矛盾，如果是女生主動行兇，一般會在理智狀態下判斷自己的力氣與兇器選擇。但如果是在遭遇襲擊，被動自衛的情況下，沒得選擇，就只能拿到什么是什么?！?

張行云將目光從佘偉志臉上收了回來，轉過身看向陸步巡：

“如果是佘偉志在襲擊陳靜的時候，遭到了反抗。就他倆的體型差和力量差，佘偉志可以輕易制服陳靜，比制服一只貓難不了多少。那他為什么要多此一舉，跑去拿高爾夫球桿行兇呢？”

“那如果是佘偉志襲擊陳靜，欲圖不軌。但發現了陳靜身上有別人的DNA之后，惱羞成怒，用高爾夫球桿泄憤呢？”

說著，陸步巡打了個響指，對自己的推測十分滿意。

張行云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可：“聰明，但是還有疑點?！?

“不是吧大哥，還有什么疑點，你能不能一次性給我說清楚。這么擠牙膏，我待會高血壓過去了你負責啊?！?

陸步巡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從喜悅變成了沮喪。

笑容并沒有消失，只是從陸步巡臉上，轉移到了張行云臉上。

張行云笑著對陸步巡道：“這個疑點，我目前還不太能確定?！?

說著，張行云看了眼表，凌晨四點二十分。

“時間不早了，陸隊連著快24小時沒睡覺，我也差不多。我反正回去睡覺了，我建議陸隊您也回家補個覺。”

“不兒，你案子還擱這兒晾著呢，還回家睡覺，睡得著嘛你??？”陸步巡破口大罵。

張行云沒有接茬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明晚6點，我來你辦公室找你?，F在查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反正是建議你養好精神?！?

“去去去。”陸步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張行云走出審訊室，回家睡覺去了。

......

第二天下午六點，陸步巡端著從局長辦公室剛偷...剛借來的茶葉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遠遠的，就看到張行云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精神抖擻。

對比之下，與佘偉志熬了一個通宵的自己，現在的黑眼圈去坐動物園里，都可以直接COSPLAY國寶。

“呵，你還好意思回來。這熬不了夜，可干不了刑偵啊?！?

陸步巡說著，往杯子里吐了幾口茶葉沫沫。

“突突突...”

“我身子虛，不像咱陸隊，可以跟嫌疑人糾纏。說吧，陸隊用自己的黑眼圈換來了什么有價值的口供呀？”張行云笑著，身體后仰。

“別提了，跟那姓佘的熬了一夜，啥也沒問出來。我真誠地給你道歉，我不應該把顧問的意見當耳旁風，這下行了吧?！?

啥收獲也沒有的陸步巡，只能趕緊岔開話題，維持些許作為支隊長的體面。

陸步巡說完，呷了一口濃茶，反問道：“你昨晚說案件還有疑點，需要今天晚上才能確定。那請問咱的張大顧問，現在確定疑點了嗎？”

要論起陰陽怪氣，揶揄調侃，這刑偵支隊在市局里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工作太累了，沒有這點苦中作樂的精神，確實干不下去。

“那我也給支隊長道個歉。”張行云嘴角一咧。

“合著意思是你從昨晚回去，一直到現在，攏共十幾個小時，啥也沒干，就光睡覺了是吧？”

陸步巡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叉腰，露出無奈的笑容：“我的張大顧問，我請問呢？”

“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丶疫@么長時間，哪兒能什么都沒干。”

張行云說著，從自己身后掏出了好幾個大袋子：“這不，買了好幾個大西瓜，給咱支隊辛苦的弟兄們...看看。”

“什么意思，這西瓜還能破案不成？”

陸步巡笑容一收，老刑偵敏銳的雷達已經開始報警，眼前這個張大顧問，十有八九是要開始整活了。

“誰說不能，但還得請陸隊陪我走一趟。”

嘖...

陸步巡心中腹誹，這不我“邀請”嫌疑人的臺詞嗎，這臭小子擱我身上過癮來了是吧。

無奈，自己請來的神，自己答應讓他來當的顧問。

還能怎么著？慣著唄。

誰讓人家能破案呢？

“走走走走走走，不就是熬夜嘛，當老刑偵還怕這個？?！?

陸步巡放下只喝了兩口的茶杯，在張行云的要求下，兩人一塊開車來到了案發的別墅現場。

陸步巡開車，張行云坐在副駕，車后排放著張行云今天剛買的好幾個新鮮大西瓜。

這小子...到底憋著什么壞，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從市局，到案發別墅的這一路上，陸步巡絞盡腦汁，也猜不出張行云接下來到底要整什么活。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了別墅前。

為了保護命案現場，別墅四周不僅圍了警戒線，門口還有兩位輔警守著，避免無關人員進入破壞現場。

陸步巡剛停好車熄了火，就注意到了別墅門前，除了兩名值守的輔警之外，還多一個挺著啤酒肚的油膩身影。

定睛一看，這啤酒肚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別墅的主人，岑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