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書院，紫竹林。

陸淵對于陸昊的到來，頗為意外。

“皇兄怎么有空來書院？”

他吩咐青玥沏茶，兄弟兩人坐在庭院中閑談起來。

“還不是因為云禾那丫頭。”

陸昊頗為無奈，道：“丹爐炸毀，波及民宅，讓父皇大怒，下旨責令她返回龍虎山閉門思過，今日送她離京，恰巧路過。”

哦？方云禾被逐出京城了？

這……

陸淵覺得此事未免太巧了些吧。

前夜在趙王府中，看陸鳴的態度，似乎有結交方云禾的意思。

甚至說不好還有聯姻的意向。

結果兩人只見了一面，方云禾就被“趕出”京城。

這個時候陸鳴再提賜婚之事，那不是往武景帝槍口上撞嗎？

一場“相親”還沒開始，就直接黃了。

陸淵心神掃過丹田中那團被青光包裹的水火靈物，心中有所猜測。

看來這次炸爐，說不定并非是……意外？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陸鳴參加趙王府的宴席，表面是在為大皇子陸昊接風洗塵，實則“劍”指荊襄方氏的方云禾。

那如果還有一把“劍”指向陸鳴。

那舞劍的“項莊”是誰？

大皇子？

還是……武景帝？

陸昊的感慨在耳邊繼續響起：“云禾這丫頭天賦異稟，但一路走得太順，心高氣傲，這次遭受父皇責罰，對她而言反倒是好事。”

陸淵只是靜靜的聽著。

方云禾的母親，與大皇子陸昊的母妃是親姊妹。

他一個外人，不好置喙。

說著，陸昊話鋒一轉，將話題拉到他身上：“九弟雖說平日謹慎，但為人沉穩，云禾日后要是能找到像九弟這樣的夫君，二者互補，倒是她的福分。”

陸淵：？？？

什么意思？

陸昊今日不是過來閑聊的，而是要給自己說媒？

哪怕沒有【趨吉避兇】的提升，陸淵也知道方云禾絕對是個“燙手山芋”。

麗妃和八皇子前一天還有意和荊襄方氏聯姻。

要是第二天傳來自己和方云禾的“緋聞”，那不是妥妥要成為陸鳴的眼中釘嗎？

這么大的因果，他可不會接。

“皇兄說笑了。”陸淵淡然一笑，恭維道：“方姑娘乃是武道奇才，更是龍虎山天師的親傳，未來說不定會成為新一代天師，又豈會將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

陸昊卻沒有松口的意思，笑道：“天師府乃正一派，府內弟子亦可婚配，九弟貴為皇子，若是有意的話，云禾可是高攀了呢！”

陸淵不為所動，將皮球踢回去：“皇兄，八哥今年就要及冠，他尚未婚配……”

話未說完，陸昊翻了個白眼，擺手道：“九弟你真不識逗，無趣。”

他似乎就是為了來“逗逗”陸淵，沒有久留，起身離去。

【心眼】望著他離去后。

陸淵才重回紫竹林。

從陸昊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以及試探，更讓他確信，方云禾炸爐真的不是意外。

他內視己身。

丹田氣海中，那團青光從如汞漿一般的元氣中緩緩升騰而起。

由玄陰之氣所化的游魚歡快的繞著這團青光游蕩。

頗有一股想要融入其中的沖動。

方云禾要煉制既濟丹，而陸昊借來的丹爐，卻曾煉制過未濟靈物，二者沖突之下，才導致融丹失敗，丹爐炸裂。

但恐怕就連方云禾本人都沒意料到。

她煉丹雖然失敗，可在機緣巧合下，反倒是形成了這團處于“既濟”與“未濟”中間狀態的靈物。

而這樣的靈物，乃是調劑陰陽的最佳之物。

玄陰之氣受它的影響，哪怕不用陸淵催動，變得也比之前活躍數倍。

如果不是陸淵刻意用元氣隔絕，玄陰之氣早就被其中的水屬性能量吸引。

“這既濟未濟之物現在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若只有玄陰之氣融入，這份平衡會被直接打破。”

到時候不但這團靈物會消散，就連玄陰之氣也會消失。

除非……能找到玄陽之氣。

屆時陰陽聚合，再輔以靈物調劑，不知道會成為何物？

陸淵有些期待。

但同時，也有些發愁。

想法是好的，奈何難以實現。

玄陽之氣又并非爛大街的白菜，武景帝對于地宮中魔道法門也沒有追查下去的欲望，僅靠自己從何尋到？

“不！不對！是我狹隘了，玄陽之氣又并非只能靠魔道法門蘊養出來……”

發覺自己有些鉆牛角尖，陸淵腦中清涼。

在既濟未濟靈物的影響下，玄陰之氣變得活躍，讓他的思維靈識也更加敏銳。

“一些極陽之地，說不定也會誕生此物，神武閣集九州武道資源，或許有消息。”

念及至此。

陸淵立刻叫來青玥。

“擺駕神武閣！”

……

相比于陸淵只用專注自身。

剛從北境歸來的神策大將軍和麗妃，卻正在為方云禾離京之事頭疼。

“元吉，此事你怎么看？”

麗妃柳眉緊皺。

李元吉褪去鎧甲，換上一身常服，虬結的肌肉將衣袍撐起，身上散發著冷冽的殺伐之氣，要比大皇子陸昊更加濃郁。

“看來陛下要的不止是我的態度，更是我手中的兵權啊！”

李元吉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神情看不出悲喜。

方云禾被逐出京城，擺明是有人刻意為之。

“要你的兵權？”

“陛下若真想這般，一道圣旨就足以，何須如此麻煩？”

麗妃不解。

李元吉卻是搖了搖頭。

北齊邊境那些鐵騎和大軍，可不是負責京城防務的軍卒，他們一個個身經百戰，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稱得上“驕兵悍將”四個字。

而李元吉作為神策大將軍，執掌大軍十二年。

毫不夸張的說，在北境他的軍令，有時都比圣旨更管用。

若武景帝想卸他的兵權，就要師出有名！

要么，是李元吉自己放棄。

要么，就要有服眾的理由。

那首童謠是北齊太師的離間之計，眾所周知，以此為理由，那豈不是顯得武景帝剛愎自用，昏君一個？

“那該如何是好？”

麗妃神色凝重。

如今她被貶為嬪妃，在后宮失寵，趙郡李氏能否護住朝中根基，就看李元吉了。

若他的兵權被收回……

“娘娘放心，回京之前，我已有安排。”

李元吉似乎早有準備，胸有成竹。

麗妃剛想詢問，卻見李元吉嘴唇微動：“隔墻有耳。”

麗妃當即會意。

李元吉站起身來，拱手告辭：“娘娘，明日微臣要與大皇子前往鳳山大營操練，便不久留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