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測序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江夏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堿基對，保溫杯里的黑咖啡早已涼透。當第17號染色體顯影時，她突然攥碎了塑料杯蓋——那個本該是XY的性別基因位點，此刻正閃爍著詭異的銀白色編碼。

“嵌合型基因序列?！皩嶒炇易詣娱T向兩側滑開，陸沉將沾著雨水的戰術頭盔扔在操作臺上，“三具尸體都攜帶相同的變異片段，和你的基因圖譜相似度達到99.7%?！?

江夏的瞳孔在紫外消毒燈下收縮成針尖狀。玻璃幕墻倒映著她脖頸處的銜尾蛇胎記，那個本該是淡青色的印記，此刻正泛起與測序儀相同的銀光。三天前在橋墩發現的第四具尸體，耳后玫瑰刺青里提取出的線粒體DNA，竟與她三年前失蹤的妹妹完全吻合。

“這不是普通的兇殺案。“陸沉用匕首尖端挑起物證袋里的銀杏葉，葉片脈絡在電子顯微鏡下呈現出集成電路般的紋路，“每片葉子都是生物芯片，昨晚橋洞下的死者心臟里植入了這個?！?

全息投影突然在實驗室中央炸開，慈山孤兒院的立體模型懸浮在半空。斑駁的墻面上布滿彈孔，而在地下十五米處，熱成像顯示著蜂巢狀的金屬結構。江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六邊形艙室讓她想起童年時常做的噩夢——在灌滿綠色液體的玻璃罐里，無數個自己正隔著培養液對視。

“1998年竣工，2003年因火災廢棄。“陸沉調出的檔案照片里，焦黑的樓梯扶手上掛著半截兒童臂骨，“但上個月衛星監測到地下有生命反應，電力消耗相當于三甲醫院?！?

江夏的解剖刀突然刺穿全息投影，刀尖釘在院長辦公室的位置。在記憶閃回的碎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把注射器扎進她手臂，冷藏柜里排列著上百管貼著“C“字母的血清樣本。

暴雨再度傾盆而下時，警車隊正穿過銹跡斑斑的孤兒院鐵門。江夏的雨靴踩碎積水中的玻璃藥瓶，泛黃的標簽上“基因穩定劑-013“的字樣正在被雨水沖刷。主樓殘存的彩窗上，褪色的諾亞方舟壁畫里，所有動物都長著人類的眼睛。

“小心！“陸沉突然拽著江夏撲向斷墻，子彈擦過她發梢打在廊柱上。塵埃落定后，彈孔周圍的水泥正在融化成瀝青狀物質，冒出帶著茉莉香氣的青煙。

特勤隊員呈戰術隊形散開，手持防爆盾封鎖樓梯口。江夏注意到陸沉的瞳孔再次泛起暗紅色，他握槍的右手皮膚下似有金屬光澤流動。當第二個狙擊點亮起激光瞄準點時，他突然抬手連開三槍——子彈在空氣中劃出違反物理規律的弧線，精準穿透三層磚墻命中目標。

檔案室的門鎖早已被酸液腐蝕，推開門時陳腐的空氣中飄出福爾馬林的味道。成排的鐵皮柜像墓碑般矗立，陸沉的手電光束掃過某個編號時，江夏的呼吸驟然停滯——C-1029號檔案袋的封口處，印著她小學時常用的蝴蝶結涂鴉。

泛黃的實驗記錄從袋口滑落：

「項目編號：C-1029

基因來源：■■■■■■

編輯方向：端粒酶逆向轉錄

植入記憶：1995.6.17火災事件

備注：第七次克隆體已出現自體吞噬現象，建議啟用母體回收程序」

地下室傳來的轟鳴震落墻灰，江夏抹去睫毛上的塵埃時，發現指腹沾著銀白色金屬粉末。在記錄本最后一頁，她看到自己三歲時的照片被釘在“成功樣本“欄，而下方并列著四張相同的面孔——正是連環兇案的四位死者。

“原來我們都是...“江夏的喃喃自語被爆炸聲吞沒，氣浪掀翻檔案柜的瞬間，陸沉用身體將她護在墻角。在漫天飛舞的紙頁中，她看見某張胎兒超聲圖的下方標注著：受試體V-07號——父親簽名處赫然是陸沉父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