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賀的聲音依舊沉穩有力：

“少主不必為我們開脫，這本就是我們的失職。

“‘鬼’一直伴隨著家族，卻從未像如今這樣被人組織到一起。

“老夫不敢以謊言欺瞞少主，家族目前確實沒有與猛鬼眾全面開戰的實力。

“與我們真正的職責相比，‘鬼’也好，猛鬼眾也罷，都是疥癬之疾。

“只要我們恪盡職守，哪怕猛鬼眾再怎么猖獗，事態也不會惡化到無法接受。”

源稚生回想起家族的真正的使命，駐守紅井，防止八岐大蛇出世，心中唯有嘆息：

“多謝犬山家主提醒，我……會繼續努力的。”

“……少主，這話可不是您該說的。”犬山賀似乎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欣慰與崇敬。

“少主，您還年輕，潛力十足。

“我相信家族會在您的帶領下再一次崛起，諸位家主也一樣。

“您是皇，是天照命，是注定要成為蛇岐八家大家長的人。

“終有一日，連猛鬼眾也會臣服在您的光輝之下！”

“多謝諸位家長的信任，稚生……”源稚生忽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在犬山賀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您就是太有責任了，家族的使命，并非您一個人的使命。

“我們信任您，您也該信任我們。

“我們這些老東西有些時候確實太過迂腐。

“可在對家族的付出上，我們還算是有那么幾分作用吧？

“您可能覺得現狀難以接受，那是因為您不知道沒有您的時候，家族又是何等光景。

“請您相信，正是因為您的存在，家族才能再次團結在一起。

“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大家長，可事實就是如此。

“我也好，諸位家主也罷，我們真正感謝的，唯有少主你啊。”

“我明白了。”源稚生點點頭，突然想起犬山賀提到的另一件事，“您之前說是在處理復仇者，這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啊……”犬山賀的語氣雖然依舊沉穩，卻也輕松了不少，反問道，“您知道當初發生的事嗎？家族也參與在了其中，而且，比較深入。”

源稚生瞬間就聽出“比較深入”是一種委婉的說法，肅然道：“家族，曾經竟然是那個樣子的嗎？”

他的回答也十分委婉，犬山賀嘆息一聲：“是，正如您所想的那樣，家族曾經……也許該稱之為‘鬼’吧。”

回想起那段歷史，犬山賀無法認同所謂的“戰爭就是戰爭”的說法。

那只是敗者給自己找的借口，那場戰爭本不該發生。

如果成功了，難道家族要拋棄自己的使命嗎？

如果是這樣，先祖們早就能做到了，還用等到今天？

那一場本就不該發生的戰爭！

“您的用詞令我震驚。”源稚生不無驚訝地道，“竟然……竟然到了這一步？”

犬山賀又笑了，只是這一次，就連源稚生都能聽出那干澀笑聲中的無奈：

“少主，前代的‘影皇’是一個非常荒唐的人。

“失禮了，身為家主，我本不該如此評價前代的大家長。

“可事實也確實如此，與您相比……

“這正是諸位家主信任您的原因，請您務必明白這一點。”

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氣，哪怕犬山賀沒有明說。

可僅從這只言片語之中，他也明白，能被如此恪守禮儀的犬山家主這樣形容的前代“影皇”，只怕其所作所為遠非“荒唐”可以形容。

他本以為是自己皇的身份，才讓諸位家主如此信賴。

沒想到其中還有前代“影皇”的緣故。

然而他對于前代“影皇”也更加好奇起來。

犬山賀的立場確實不能多說，可他卻可以去問政宗先生。

“也就是說，其實對方的復仇是正當的。”源稚生語氣有些微妙。

犬山賀答道：“……可以這樣說。”

“周家很強嗎？”源稚生問。

犬山賀說：“應該很強，卡塞爾與他們是平等建交。”

那就不只是很強了，源稚生心中恍然。

要知道卡塞爾與蛇岐八家，可不是平等建交。

“那只能將其禮送出境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少主。”

……

明智道館。

在影秀怒喝的時候，明智阿須矢已經示意組員將長船拖下場了。

路明非的眼睛看都沒看倒下的長船一眼，更沒有看挑釁的影秀一眼。

從始至終，他就只看著明智阿須矢。

這讓影秀感到莫大的屈辱！

“陸瑾，我來做你的對手！”他沉聲怒喝。

路明非恍若未聞，對明智阿須矢道：“怎么，你還不出手嗎？”

阿須矢淡然自若，笑道：“陸先生，挑戰道館的規矩您應該知道，現在您的對手是影秀。”

他沒想到長船如此不堪，竟然連陸瑾的言靈都沒有試探出來。

僅看剛才陸瑾的表現，血統大概是A級，最多A+，反正肯定不是S。

這樣的實力雖然不弱，可也沒到讓他畏懼的程度，甚至讓他更加躍躍欲試。

只是他就這樣上場，未免有些太沒有面子了。

你陸瑾說讓我上我就上，憑什么啊？

“你不出手，難道讓這群廢物來？”路明非環顧一圈，目光落到臉色漲紅的影秀身上，狐疑道，“就憑他？”

雖然看的人是影秀，可說話的對象依舊是阿須矢。

“啊啊啊啊啊！”影秀雙目赤紅，青筋暴起，嘶吼著沖了上去。

雙瞳熾烈如金，言靈·陰雷已然發動，細密的光影扭曲點出現在他四周，扭曲壓縮的空氣朝著路明非激射而去。

明智阿須矢身形立刻暴退，喝道：“全員防御！”

影秀這瘋子，竟然在室內使用如此規模的言靈！

所有人立刻起身，朝外面跑去。

然而站在影秀身前的路明非，身形竟絲毫沒有變化。

他連黃金瞳都未點燃，周身便浮現出一層半透明的鱗片虛影。

言靈·金剛界。

陰雷壓縮的空氣撞擊在那層虛影之上，如手雷般爆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一刻，連影秀都雙手格擋，轉身后退，避免被沖擊波波及。

可路明非依舊穩如泰山，面色如常。

爆炸的巨響遮掩了他的話語，影秀和阿須矢卻從那口型中讀出了在說什么。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