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怎么了,李秋寒,難道質(zhì)疑本官的驗(yàn)尸有問題嗎?”
長孫長風(fēng)聽到這里,心里非常的不滿,臉上彌漫著一股怒氣。
在其他方面,也許自己確實(shí)不如這個天文郎。
可是,這可是驗(yàn)尸,這是自己最拿手的絕活,他難道也來質(zhì)疑自己,這是長孫長風(fēng)根本無法容忍的。
李秋寒徐徐起身,走到長孫長風(fēng)跟前,忙解釋,“長孫參軍,小臣不是那意思。”
“行了,李秋寒,你不用解釋,本官再告訴你個消息。”
長孫長風(fēng)一臉傲慢,眼神里是一種無比自負(fù)的色彩。
“你知道嗎,自從牛芳出事到現(xiàn)在,張忠已經(jīng)徹底失蹤,杳無音訊。”
“什么,失蹤了?”李秋寒聞言,心里一沉。
這個案情,他越發(fā)的覺得有些撲朔迷離。
張忠,真的是兇手嗎,他總覺得,這一切未免太過簡單了吧?
長孫長風(fēng)看了一眼他,輕哼了一聲,也沒去給他解釋。
而是看向那幾個隨同的捕賊吏,立刻發(fā)出了命令,“你們立刻發(fā)出通緝告示,全城搜捕張忠。另外,給我暗中派人包圍他的私宅。這一次,本官要親自去他家中拿人。”
那幾個捕賊吏領(lǐng)命后,立刻就出去了。
長孫長風(fēng)正打算派人將牛芳的尸首收殮,帶回雍州總官府的殮房。
但,這時就見蘇慶節(jié)進(jìn)來了。
他進(jìn)來,立刻找上長孫長風(fēng),說,“長孫參軍,能不能請你留下牛芳的尸首?”
“蘇郎君,你的意思是?”長孫長風(fēng)有些意外,疑惑的看了看他。
蘇慶節(jié)黯然神傷,幽幽的嘆口氣說,“這牛芳在我家中多年,一直勤勤懇懇。他生前,曾多次說,此生別無他求,希望能長眠于長安。我府宅后面,正好還有一塊荒地,所以,我想留給他一塊,讓他長眠于此。”
聽到這里,長孫長風(fēng)心里一動,他心中,本來對這牛芳的身世就倍感憐憫。
聽得蘇慶節(jié)如此說,也被感染,想了一下,說,“也好,他的尸首本官已經(jīng)檢驗(yàn)過,就交與你們吧。”
蘇慶節(jié)一番感激,隨即就差了兩個小廝過來,將牛芳的尸首給抬走了。
長孫長風(fēng)此時看了一眼李秋寒,說,“此案馬上要了結(jié)了,李秋寒,你不用多費(fèi)心了。”說著話,他得意的走了出去。
其他的人,也都紛紛跟著出去了。
眾人都紛紛離開,但,李秋寒卻還留在這里,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蹲在地上,仔細(xì)盯著地面,若有所思的看著。
李月嬋本來也打算離開,呆在這里,太過無聊。
但,她看到李秋寒蹲在地上仿佛看什么,心中就升起了無限的好奇,立刻就湊了上前來。
“李秋寒,你在看什么呢?”
“沒什么。”李秋寒頭也不抬,淡淡的回了一句。
“案子已經(jīng)了了,現(xiàn)在就差抓到張忠了。”李月嬋注視著他的臉頰,輕輕說,“馬上中午了,我們?nèi)コ渣c(diǎn)東西吧。我聽說平康坊有個水盆羊肉非常不錯,咱們試試吧。”
“不,李宗主,我不餓,我……”
李秋寒的話沒說完,卻被李月嬋直接拉著就走。
“哎呀,你就跟我走吧。”李月嬋拉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說,“案子后續(xù)的事情,就交給長孫參軍吧,咱們的任務(wù)都算完成了。”
李秋寒也是毫無辦法,他看著一臉天真的李月嬋,恍惚之間,就想起昔日和師妹在一起的那些情景。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這家賣水盆羊肉的,卻是個臨街的攤位。
雖然說,現(xiàn)如今下著很大的雨,但食客卻不少。
兩人好容易找了個位置坐下,那掌柜的隨后,就給兩人端了兩份水盆羊肉。
就在這瞬間,李秋寒卻發(fā)現(xiàn),掌柜的手上纏著幾層布,手背的部位,也有些青腫,甚至,有不少地方都出現(xiàn)潰爛。
李秋寒見狀,有些好奇,不免問道,“掌柜的,你這手背是怎么受傷的,莫不是做飯受傷的吧?”
“郎君說笑了,”那掌柜的聞言,忙一笑,解釋說,“若是做飯,斷然不會受這種傷。我這個傷,是給寺院里鑄造佛像的時候受傷的?
“鑄造佛像?”李秋寒有些疑惑。
“郎君有所不知啊,這長安城的諸多寺院,因?yàn)楫?dāng)今皇后好佛,所以發(fā)展很快,就有很多地方需要鑄佛。可是,鑄佛,用的胎器卻是銅胎。小人尋常也會趁著閑暇,去那里做工,賺一些錢。我因?yàn)殚L期接觸那銅器,這皮膚就有些不適應(yīng),就變得青腫,還長了這諸多的潰爛。”
“掌柜的,你是說,只有長期接觸銅器,皮膚才會出現(xiàn)這種癥狀嗎?”李秋寒有些驚異。
“是的,郎君若是去長安的那幾個銅鑒制作作坊去看看就知道,有不少工匠手上都有這種癥狀存在。說白了,這就是銅中毒。”
那掌柜的說著,隨即轉(zhuǎn)身就走開了。
李秋寒若有所思,呆呆的看著碗里的羊肉,卻完全沒有要吃的意思,整個人卻都陷入了沉思。
“李秋寒,你發(fā)什么呆呢?”此時,李月嬋輕輕推了一下李秋寒。
恍然間,李秋寒方才回過神來。
“哦,沒什么。”
李秋寒隨便敷衍了一句,不再多說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還在想案子。”李月嬋嘆口氣,“都了結(jié)了,你還想什么。”
“了結(jié),真的了結(jié)嗎?”李秋寒微微搖頭,說,“這里有太多解釋不通的地方,李宗主,你可曾想過,之前被殺的四個人,對于蘇將軍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可是,這個牛芳只是興國里一個普通的護(hù)院,為何兇手卻突然對他下手,這太不符合邏輯了。”
李月嬋瞥了一眼他,嘟囔著嘴說,“李秋寒,本宗主看你就是有些鉆牛角尖了。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這就是張忠所為。目的性,他自己都親口承認(rèn)了,你還懷疑什么。”
“可,可是這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了。而且……”
李秋寒話到嘴邊,卻到底還是搖搖頭,沒有說出來。
他忽然意識到,如今自己說再多,恐怕也無用。
兩人吃了飯出來,卻見大街上時不時有幾個騎馬而過的捕賊吏。
他們要么大喊著,懸賞抓捕張忠的布告,要么,就在四處張貼懸賞通緝。
這一時間,長安城這大街上,倒是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