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面前這根觸手是在...和自己交流？

“你。懂？”

又是幾個單音節傳入腦海。

“我...我懂嗎？”

聽到沈淵的回答，觸手確定了面前之人聽得懂自己的話。

“你。靈。高。懂。”

“少。人。打。跑。”

“你的意思是...我的[靈]很高，所以能聽懂你們的話？”

“能聽懂你們語言的人很少，他們往往對你們發動攻擊后就跑了？”

觸手上的猩紅眼睛眨了眨，對沈淵的翻譯表示認可。

能和這種怪物對話，沈淵感覺自己距離‘人’的定義越來越遠了。

“你。火。”

“我。火。”

“你們需要火，而我可以制造火，所以你們想讓我幫你們制造更多的火？”

眼球再次眨了眨。

“你們是依靠火生存的生物？”

既然面前的生物能對話，那就是智慧生物，比那些被本能操控的野獸要安全一些。

聽到沈淵的詢問，眼球卻左右擺了擺。

“火。主。舊”

“主。死。新。代”

“[火]是你們的舊的主人，他死了，新的主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這一次，眼球眨動的格外激烈。

盡管在沈淵自己看來，他只是在和面前的觸手進行友好的溝通，可在一旁的醫生和鮑德溫看來，這簡直無法理解。

在鮑德溫眼中，他聽不到觸手或是沈淵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看到沈淵的嘴巴一張一合，而觸手則以眨眼回應。

而在醫生眼中則完全不同，她能聽到觸手和沈淵的對話...但是，那是她完全無法理解的瘋癲囈語。

氣氛一度詭異起來，小山般巨大的怪物的就停三人的不遠處，那股巨大的壓迫感將人的理智從腦海中擠出。

而沈淵和觸手那神奇的對話，無疑加速了醫生和鮑德溫兩人理智流失的速度。

“你們想要多少火？”

“火。多。好。”

“越多越好嗎？”

看著面前的怪物，沈淵突然有了個點子。

“我可以給你火，但你得幫我打碎這堵墻。”

沈淵指了指身后擋住主機的廢墟。

“不。”

可觸手卻一口回絕掉了沈淵的要求。

“為什么，只是一堵墻而已？”

“墻。后。新。兇。”

“這堵墻后面是你們新的主人，而且很兇？”

“不。主。”

“新。神。”

聽到觸手的說法，沈淵一愣。

墻后面的主機不是面前跛行者的新主人，而是...新神？

“主。死。新。代。”

“新。帶。災。來。”

舊主死去之后，新神取代了它的位置，并且帶來了災難...

“等等...”

沈淵意識到，跛行者口中的災，恐怕指的是天災。

這讓他想起在哈姆雷特時，[僭越者]對他說的話。

“引來第二次大天災的罪人們。”

[僭越者]是這樣形容華夏的，而跛行者的說法，似乎為這個指控提供了佐證。

沈淵回頭看向身后的基站。

在所有的資料當中，他確實沒找到第二次大天災的原因。

就好像原本欣欣向榮，團結一致的人類世界，突然就遭到了巨大的天災一樣。

唯一能稱得上線索的，反而是自己在帝國歷史中讀到的內容。

“[大天災]被認為是女神大人被群星之間游弋的邪靈，與地上背棄女神信仰之人所共謀的刺殺。”

“女神死后，邪神帶來[大天災]，試圖毀滅人類。”

可這段話有兩個問題。

第一，女神，也就是女媧她沒死，這個死后應該另有所指。

第二，如果按照帝國歷史和[僭越者]的說法，背棄信仰之人豈不是在說華夏人？

“華夏拯救了這個世界，又將其毀滅...這沒道理。”

原本已經清晰的真相又開始布滿烏云。

但無論如何，沈淵絕不會相信祖國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火？”

看著沉默的沈淵，觸手上前撞了撞沈淵的腦袋，再一次向他索要火。

“你不幫我，我也不會給你們火，明白嗎？”

沈淵的態度強硬。

他看的出來，面前這些跛行者對于火極為渴求，不然掌握著絕對實力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和自己談判。

那沈淵就得看看他們愿意為‘火’付出多大代價了。

“你。壞。”

難以想象，沈淵居然能從一顆猩紅的眼球上看出委屈。

“我可不壞，你們幫我打破墻壁，我就給你們火。”

“這叫公平。”

聽到沈淵的話，小山般的怪物發出嘶吼，觸手蠕動著向前猛沖，眼看著就要將三人吞噬撕碎。

鮑德溫見狀，舉劍擋在沈淵和醫生面前。

可沈淵卻伸手按下了鮑德溫的劍。

“相信我。”

沈淵露出自信的笑容，讓鮑德溫一愣。

對于沈淵說出的這句話，鮑德溫居然產生了一種天然的信任。

“相信我。”

那位和他有著相同理想的故友與老師，也經常對他說這句話

鮑德溫回憶起那個站在宮廷之上，立于他身側的，與他一同面對懷疑和駁斥的身影。

“相、相信沈淵。”

醫生站到沈淵身邊，對鮑德溫說道。

“他從不失手。”

巨型跛行者朝著三人涌來，但沈淵就站在那，沒有任何舉動，仿佛他才是占據主導權的一方。

“轟——”

巨大的摩擦聲在走廊內傳來，和沈淵預料的一樣，跛行者停在了距離他們只有幾米的位置。

觸手重新探出，帶著幽怨、憤怒和不解來到沈淵面前。

“我想你現在肯定很疑惑，為什么我沒有向你投降。”

“告訴你件事，怪物。”

沈淵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觸手，就好像是在撫摸自家養的巨型犬。

“我最不怕的，就是武力威脅。”

“你要是真有滅了我的武力和想法，你早就動手了。”

“在你和我談判的開始，主導權就已經在我手中。”

“人。壞。”

“我。幫。”

拋開外形不談，沈淵覺得這些爬爬的性格還挺可愛的，充滿了好說話的天真。

“呼——看來火對你們真的很重要啊。”

“那么現在，干活吧。”

沈淵指了指身后的廢墟。

“咚！”

一根巨大的黑色觸手猛的伸出，擦著沈淵的身側用力砸向廢墟。

爬爬火氣很大。

阻擋主機的瓦礫倒塌，圓形房間出現在沈淵面前。

而在房間之中，一座插滿線纜的高塔聳立中心，塔身時不時閃爍一下，像是在嘗試重新鏈接。

但讓沈淵最在意的，不是這座塔本身。

在塔的周圍，那些斷裂的線纜和罐體之中，長滿了無數奇形怪狀的‘簇’。

這些簇流淌著亞金，長著各種器官、金屬、塑料、木材，還包裹著肥肉電池。

“不是...這么獵奇嗎？”

沈淵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簇，他連形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如果非要形容，沈淵會把這東西比做垃圾堆——那種混合了各種廢棄物的龐大垃圾堆，你能看到其中自己所知曉的一切物質。

像是某位大師的抽象畫，

“新。神。血。”

觸手來到沈淵身邊，指著面前的簇說道。